[文豪野犬]与光同尘+番外(24)

这之间的时间差，大概0.5秒。

在生与死之间的一瞬，抓住异能发动条件的空隙，就能对太宰使用治愈能力。

异能力，【请君勿死】。

太宰被刀刃贯穿的胸口在与谢野晶子异能的作用下愈合，只留下腹部的衬衣以及绷带被刀刺破的洞。

太宰一下子睁开眼，眼珠转动了一圈，然后诈尸一样直愣愣地坐起来。

“哎...活过来了啊？”他低头摸了摸原本被刺穿的地方，语气有些失望的样子，“呀嘞呀嘞，这回好不容易能死去，竟然让我复活了……好过分啊。”

“既然好了就别在这里碍事了。”与谢野晶子不客气地冷笑一声，走到威尔斯身边为她进行治疗。

太宰边嘟囔着什么边站起来，在看到站在地下室门口的北辰光（和太宰治）时忽然眼睛一亮，欢快地举起手来挥了挥，“呀，光小姐，多亏了被捅的这一刀，我想起来我们在回溯之前见过面了！”

“是超级浪漫的邂逅哦~”

太宰治一听这腔调，也呵呵冷笑了一声，扭头拉着北辰光说，“光小姐，既然这边已经没事了，我们就直接过去凡尔纳那边吧？”

北辰光“嗯”了一声。

太宰接收到了来自另一个世界的自己冰冷的眼神，非但丝毫不慌，甚至还十分起劲，厚着脸皮跟了上去，“等等我嘛，光小姐，太宰君，为什么要走这么快啊~”

“我有时候还挺佩服这个家伙的。”给威尔斯治疗完毕的与谢野晶子摇了摇头，收拾起刚刚拿出来的做心脏复苏的工具，还有根本没能用得上的刀具。

“但是...”威尔斯坐起来，扶了扶挂在脖子上的照相机，低头微笑起来，“真好啊，有愿意拼尽全力来救他的同伴。”

――

敦、芥川与加布那边的战斗已经接近尾声。

原本加布已经胜券在握，唯一对他有威胁力的太宰治已经死了，其他的任何人都无法对掌控着整座岛的他造成伤害。但他算漏了一点。

敦在芥川的帮助下，从禁锢着他的可以无限再生的石柱中解脱出来，化身白虎突破重重障碍咬上了加布的肩膀。

随着关节断裂的声音响起，加布尚且还是人类的躯体被撕裂。

“……可恶！”加布让石臂缠上双脚支撑着自己站起来，然后将自己的肩膀从虎牙里扯出来，让石臂抓着自己快速后退着。

“这是异能？这种事情怎么可能――”加布盯着中岛敦化身的白虎，咬着牙操纵石头覆盖在被咬裂的伤口处，暂时充当止血的工具，“我还不能死！才不会死……！”

“为什么！为什么你们都在阻止我……一次又一次……我才不要再次回到那片黑暗之中！”加布怒吼着，周围的石块随着他的怒吼奔涌起来，将中岛敦包裹在里面，“我只是想要活下去！这难道，就是那么不可以的事情吗……！”①

就好像，某一个时刻的他一样。

被石柱禁锢住的芥川用漆黑的眼睛注视着正在战斗的中岛敦和加布，轻轻地“啧”了一声，表情中非但没有感同身受，甚至更加憎恶起来。

他已经知道加布会说什么了。

“哈……活得足够久了？足够，是多久呢？”被中岛敦击倒的加布躺在自己的血泊里，对于中岛敦的那句“你已经重复了多少次[现在]，已经活得足够久了，停止你的异能，让我去救太宰先生吧”的话，他嗤笑了一声。

“无论是生命，还是现在我存在于这里这件事……永远都不够啊！呼吸，思考，声音，光明！还有同伴！‘已经足够了’这种时候，永远都不存在啊！就连你，不也是这样吗……！”②

那也是他弱小时曾发出过的声音。

芥川冷眼看着加布垂死的挣扎，正要操纵罗生门给他最后一击，蠢蠢欲动的黑兽却忽然平静下来，缩回了他的衣服上。

他隐约看到一双金色的眼睛，然后像被什么盯上一样，忽然无法动弹，即使加布已经无力操纵禁锢着他的石柱。

【加布。】

还在怒吼着的加布突然停止了声音，慌乱地左右看着，“凡尔纳？你怎么出来了……？！”

正要攻击的中岛敦听到这个名字，已经来到加布上方的虎爪硬生生停了下来。

这个名字，是加布现在所用这具身体真正的主人，那个他在被深埋在地下的空洞里见到的幻影。

【停下吧，这一切该结束了。】

在加布的意识中，青年凡尔纳的身影慢慢浮现，一如曾经的沉静温和。

加布惨白的脸上露出笑容，嘴角不断地流出血，“不！我绝对不会把身体还给你！”

“在你还操纵着这具身体的时候，我就有了自己的意识。但是我却什么都不能说，我的声音不会被任何人听到。只在一片混沌黑暗之中，疑惑着自己到底是生还是死。”③

凡尔纳安静地倾听着。

“我也想要活着，也想要有同伴啊！就像你的‘七个背叛者’同伴一样！面对同一方向，共享同一时间的同伴！所以我才加入盗贼团……所以才成为boss的弟子！”④

“凭什么……我要活着，就那么难呢！”加布露出哭一样的难看表情。

凡尔纳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轻轻开口。

【所以，要一起活下去吗？】

加布的声音戛然而止。

“什、什么？”

【孤独的话，就一起活下去吧。】

凡尔纳再一次说道，语句已经由询问转化为了陈述。

“你在...说什么啊？”

出乎意料的，在听到这两句话时，满腔的悲愤与绝望，都像是被什么消融了。

倒在地上的加布握了握拳头，看到中岛敦的面孔，还有远处的动乱，歇斯底里的面孔忽然...平静下来。

他长长地吐出一口气，然后松开手掌，慢慢闭上了眼睛。

微弱的呼吸，就这样在他闭上眼睛之后消失了。

“……死了？”中岛敦有些迟疑地看着倒在血泊里的加布，就在他犹豫的时候，一只手伸到了他的视线中，盖在加布闭合的眼睛上。

是他在另一个太宰先生身边看到过的安静但是让人无法看透的女性。

是被叫做，光小姐？

“与standard岛的连接已经断开了。”她轻声说了一句，回过头对治疗了威尔斯后跟上来与谢野晶子说，“请使用你的异能吧。”

“你让我救的就是……这个人？”与谢野晶子看看倒在地上失去了气息的加布，又看看中岛敦和加布刚激战完的狼狈样子，忍不住扶了扶额头。

“是的，他就是这座岛的守护者。”北辰光看着与谢野晶子犹豫的样子，想了想补充上一句，“已经没事了，救回来之后就是凡尔纳与那个异能体意识共存的状态。”

“没关系，就按照光小姐说的做吧，就算有什么意外还有我在呢，碰一下就行了~”太宰笑眯眯的凑上来说道。

太宰治深深地看了一眼疯狂在北辰光这里刷存在感的这个世界的自己，暂时没有动作。

既然太宰这么说了，与谢野晶子也就没有再犹豫，对加布使用了异能。

被撕裂的肩膀，被虎爪击中的血肉模糊的腹部，以及其他大大小小的伤口，很快在与谢野晶子的异能作用下恢复如初，胸口也重新有了呼吸的起伏。

凡尔纳缓缓睁开眼睛，眼睛里倒映出上方盯着自己看的几张面孔。

他愣了一下，对他们露出一个笑容。不是加布的歇斯底里，但比起凡尔纳的温文尔雅，又多了几分少年的澄净感，“抱歉，给你们添麻烦了。谢谢你们，白虎少年，医生，太宰，还有……”

“谢谢你，Lumière。”

“你已经可以离开standard岛了吗？”

“是的。”凡尔纳发自内心地微笑起来，当然，他也没忘记提醒道，“对了，请大家尽快离开这座岛吧，过不了多久它就会沉入海底了。”

凡尔纳作为岛的安全装置，一旦他的心跳停止，岛就会被设置成全面废弃。而在刚才，他的心跳已经停止过了。

“别担心，我已经传消息回去，异能特务科的运输机很快就会到了。”太宰一脸云淡风轻地摇了摇手指，然后又表情一变转向北辰光，对着她wink了一下，“对了，光小姐要来武装侦探社坐坐吗？还有，我之前说的殉情依旧……”

“太宰君，适可而止吧。”一只手搭上了太宰的肩膀，与他如出一辙的鸢色眼瞳冰冷地看着他，其中暗藏的黑暗比他还是黑手党干部时都要深，“盯着别人的宝物看，是会被挖掉眼睛的…如果还想伸手的话，那就把手也砍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