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霹雳布袋戏同人)【龙剑】笑忘书+番外(21)
虽不能亲临,仿佛也能从画着的笔端,感受到那一刻花醒人睡,是何等的静谧安详。
仙凤忍不住红了眼眶,主人从前是经常画先生的,可是她记得从主人服下溯果之后就再也没有画过,想到这里,她的目光落在画角的落款上,忽悚然一惊。
落款,正是两天前。
忽来的喜悦和憧憬在胸腔中鼓动,仙凤抓起画卷,便匆匆跑出书房,只一心想着要去豁然之境,“我要去告诉先生……”
刚跑出疏楼的大门,她狐疑地顿住脚步,“咦,默言歆怎么还没回来?”将心中的不安压下,她快步走向分岔路,却忽然惊骇地叫出声,“主人!?”
龙宿浑身浴血,手中辟商上亦是淋淋漓漓不断滴下的血,一步一个带血的脚印。
见到惊慌失措的爱徒,龙宿身上的杀伐戾气散去不少,露出一个甚至算得上温柔的笑,他安抚道:“凤儿莫慌,这些血大半都不是吾自己的……”
“主人,这……这是怎么一回事?”仙凤扶住龙宿,只觉得浑身发冷。
“凤儿,吾们走。”龙宿没有回答。
仙凤捏紧手中的画卷,心中幽幽叹息,忍不住抬头深深望了眼叉路另一头,低低应了一声,“嗯。”
上部. 完
-下部《原上草》--
第十六章
春雨润如酥。
山庄中草木一新,满园的青枫皆吐露新芽,嫩叶在杨柳风中摇曳,半是鹅黄半是绿。
新开的垂丝海棠,柔蔓迎风,垂英凫凫,花径未扫,此时,正有两名女子踏着夜雨吹落的芬芳,晓看红湿处。
她们其中一人,作女尼打扮,却并未着缁衣,而是身着粉靛色海青(*),背后甚至挂了一柄剑,虽是出家人,表情却颇为活泼生动;另一乃是位身着红衣的少女,容貌秀美,自有一股书卷秀雅之气。
“仙凤,你真是有本事,”女尼挽起红衣少女的手,由衷赞叹道,“夫人的心悸病萦身多年,多少大夫都无能为力,你不过替她按摩了几次,她最近发作的次数大大减少了。”
穆仙凤抿唇一笑,“灭定姐姐,你高看我了,”她踮起脚,伸手攀低垂落到头上的一枝海棠花,那花开得极好,繁花丽蕊,艳光灿灿,她将海棠花指给灭定看,“你瞧,春来万物复苏,这人也是如此,冬去春来,天气一天天和暖怡人,于夫人的病大有益处。”
她手一松,那枝海棠便又弹回枝头,犹自轻颤着,摇落花瓣间的露珠。
灭定拍了拍穆仙凤的手臂,道:“不管如何,我都替夫人谢谢你。”
仙凤但笑不语,又从手中提的竹篮里翻出一个青釉小瓶,递给灭定,“对了,上回夫人不是说我做的酥皮虾丸子味道独特么,这便是秘诀所在了。”
那青釉瓶不过三寸高,小巧玲珑不盈一握,长颈圆腹,天青釉色鲜亮,光是这个瓶子,一看便是价值不菲。灭定好奇地接过,只觉得小瓶沉甸甸的,里面似乎装了什么,隐约有极淡的香气传来,“这是什么?”
仙凤笑道:“这是我师门独家的木樨清露,用它蒸酿的酥皮虾丸子,能去腥涩、提鲜香,尝了齿颊留香,又能调和脾胃,堪称一绝。”
“这……”灭定有些犹豫,她不是没眼色,虽然仙凤轻描淡写,可光这瓶子就如此华贵,更别提这所盛的木樨清露,价值定然不知凡几。
“好了,”仙凤把瓶子塞进灭定手里,“灭定姐姐,自我和主人搬到西北,你和夫人对我多有关照,一瓶清露,自己酿的,算不得什么稀罕物。”
仙凤口齿伶俐,灭定推辞不过,便收下了,忍不住道:“哪有关照,我还要谢你才是,我毛毛糙糙,嘴巴也笨,自从你来了,有个人能陪夫人聊天解闷,夫人开心多了。”
两人又游了一会,忽然,灭定神色一凛,“有人闯庄!”她对仙凤嘱咐道:“你稍等片刻,我解决了再来陪你。”说罢,也不等仙凤回应,纵身一跃,便踏着一棵棵枫树飞出山庄围墙。
不一会儿,外面便传来噼噼啪啪的打斗声,最后一声惨叫,灭定的厉喝也清晰地传入围墙内:“本山庄不许借宿,闲杂人等速速离开,擅闯者,死!”
一阵告饶声后,凌乱的脚步渐渐远去,灭定翻身跃入墙内,看到花下静静听着的穆仙凤,不由有些不好意思地解释,“打发了个小毛贼。”
仙凤看着日头,便要告辞,“时候不早了,我要回去准备夕食,下次再来叨扰。”
“那我送你出去吧,过几天要再来呀。”灭定拉着她的手,依依不舍地放下,她护卫红叶山庄,照顾夫人清修,日复一日,难免无聊,这几年多亏有穆仙凤常常来访,聊天解闷,关系亲密。
两个女孩子一边说说笑笑,一边走出红叶山庄。
{ *海青:僧(尼)衣。}
悬浮奇谷。
临崖俯瞰,只见谷中云生万象。剑子雪衣在风中拂飒,亦如一抹流云。
“如何?”圣踪缓缓走近。
“中原又有新的异流出现,似是来自北隅。”剑子答道。
“想必是又到了剑子仙迹出马的时候了,”圣踪亦是俯察云海,感慨道,“时间过得真快,我记得你一脸衰样跑到我悬浮奇谷门口,还是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怎么感觉一眨眼,怎么又变回那个活蹦乱跳的老道士。”
“多谢好友妙手回春。”
“我说,现在你总可以告诉我,你对谁用了锁星诀了?”
“啊?”剑子故作茫然。
“莫装蒜,”圣踪斜睨着他冷哼道,“你别告诉我,区区魔龙祭天和变裔天邪,就能让你差点丢了老命?你来的时候,分明是刚刚耗损巨大的法力,身上还有星辰之力残留,我猜,你是才下了锁星诀,还未及调息恢复,便又对上两个跳梁小丑,这才不敌,深受重伤。”
说到这里,圣踪表情微妙,又露出饶有兴味的笑,“锁星诀,锁引命魂,迁移星轨,不啻于逆天改命。剑子,我当真是好奇,何人能逼得你去施展此法,要知道,当年师尊说过,道法自然,求的是释缚脱艰,心无旁骛,不为外物羁绊,你与人锁住命魂,从此星轨相依,恐怕于你大道修习有大大的妨碍。”
剑子微微一笑,“师尊当年还说过另一句。”
“什么?”
“‘要是能少管闲事,一定能早日飞升’这句话,现在也送给你。”满意地看到圣踪一噎,剑子哈哈笑着转身走下山顶。
“呵,论起这句话,剑子你才是我道门楷模啊。”
正要出山去管闲事的剑子并不还口,踏着山石一步步向下,眉间不复有忧色,已是一派从容坚定,且行且吟道:
“步虚静,袖风不染,平定春秋。行千峰,仙道已俗,岂须论剑。”
山风呼啸,层云瞬息万里,正是身在世外之谷,心系中原安危。
夕阳西下,小桥流水人家,枯藤老树新芽。
大树下或坐或靠着数个垂髫幼童,皆是一言不发,膝盖上摊着一本书,目不转睛地盯着树荫下端坐几案前的先生。
那先生一身白绸紫缎掐边的儒装,宽大的袖口上绣着卷草祥云纹,周身别无装饰,唯有胸口衣襟下垂落数条珍珠流苏,贵而不俗。此刻,他手上正握着一卷书,一句句念诵,他念一句,孩童们就跟着一起念一句,就这样,不一会儿,这首诗便通读了一遍。
稚儿的童声朗朗,如雏鸟啾啾,是璞石般天然去雕饰,脆生生的好听。而那先生,嗓音柔润,抑扬顿挫,字字念出,便令人觉得那书中沉淀的千年风雅,都随着他的诵读,扑面而来。
“瞻彼淇奥,绿竹青青……”
远山岚烟渐起,山中溪水蜿蜒着流出山谷,春回大地,村野中到处是郁郁葱葱的桑竹之属。
“充耳琇莹,会弁如星……”
珍珠流苏微微摇摆,偶尔相击,发出细碎的声音。珠光映着白底儒衫,分外素净。
村中炊烟袅袅升起,念到这里,先生忽地停下,转头对着仍然端坐着的孩子们道:“好了,今日就先是这样,明日午后再来。”
孩童们都站起来,躬身行礼,虽形容尚小,却已经初具仪态,“拜别先生。”
先生挥了挥手,孩童们便一哄而散,他低头正要收拾案上的笔墨书扇,忽然发现眼前还留下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