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仪传+番外(46)
庄婉仪这才惊觉。
怪不得商不换好端端的,竟然会让庄亦谐到相府读书。
原来打的是这个主意……
抱竹收拾好了床榻,一脸呆像走到两人身旁来。
“小姐,屏娘,你们在说什么好事坏事的?”
终于有人想听屏娘说八卦了,屏娘连忙拉扯着抱竹坐下,把方才发生的事情,一股脑全都告诉了她。
“抱竹抱竹,你说这是不是好事?全长安城最好的两个男子,都是咱们家的姑爷啦!”
抱竹也不知道这是不是好事,只是嘿嘿笑着。
“小姐要是觉得好,那就是好事。小姐要是不喜欢,那再好也不嫁!”
抱竹看似无意的一句话,反而让屏娘安静了下来。
庄婉仪笑着看向她们两。
屏娘觉得商不换好,一心希望她改嫁,能够真正得到幸福。
而傻傻的抱竹不懂分辨,只知道让庄婉仪自己选择好坏。
喜欢商不换吗?
似他这般男子,又有哪个女子会不喜欢?
可庄婉仪知道,她现在还没有资格讨论这些。
屋子外头,天色渐渐擦黑。
一个丫鬟的身影抱着几颗杏果,似乎正要拿进去,给庄婉仪她们尝鲜。
却躲在了门外,将里头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
而后她慢慢退步抽身,趁着四周无人注意之时,朝杏林院外头跑去……
次日一早,凤兰亭便带着张管事等人,气势汹汹地到了杏林院。
知道的是交接家宅之事,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上门打架。
昨日才在杏林院闹了乌龙的凤兰亭,终于学乖了一些,走到屋子里头才开口说话。
她开口前,还特意在屋子四处看了一眼。
庄婉仪见她那样子便觉得好笑。
“四弟妹请坐,亲自前来辛苦了。”
凤兰亭款款坐下,目光觑着她。
“哪及三嫂辛苦啊?听说昨日在灵堂,撞了客人的头还倒在了地上,要不是这样,廷哥儿怎么会巴巴地来看三嫂呢?”
她话中带刺,把昨日廷哥儿之事,都怪罪在了庄婉仪头上。
庄婉仪朝她身后的张管事看了一眼。
“屏娘,给张管事搬一张杌子坐。想必府中事务繁多,要交接的地方不少,还是坐着说吧。”
她笑得大方又得体,张管事略推辞了一遍,顺从地坐了下来。
他们今日是来交接府中庶务的,凤兰亭自然心中不舒服。
让她发发牢骚也不妨。
庄婉仪只是笑着,不理会凤兰亭的讽刺,专心听张管事说话。
“三奶奶,这是咱们府里每个月发放月例银子的账册,这是外头大事的账册,譬如此番丧礼,还有各项年节例礼等采买。”
张管事把一本本账册交给她,本本都有巴掌厚。
“这些都只是今年的,如果三奶奶想看往年的,老奴也可以命人给三奶奶送来。”
摞起来半人高的账册,竟然只是将军府半年的开支?
庄婉仪心中暗暗吃惊。
毕竟是赫赫扬扬的将军府,与小小的庄府是不能相提并论的。
好在掌家之理是同一个理,她在闺阁之中学过,如今也并不慌张。
凤兰亭却看着她,目光中露出挑衅来。
庄婉仪看也没她,便道:“这些账册,四弟妹掌家的时候,一定没看过吧?”
第60章 给她使点坏
凤兰亭的确没看过。
她不知道庄婉仪为什么突然问到她身上,便有些气恼。
“管家夫人和管家的下人,做的事能一样吗?那些账册怎么看,是下人的事,我只需权衡大局便是,何必看这些?”
她说这话的时候,张管事面色有些不好看。
在正房老夫人的面前,他尚且有些颜面。
凤兰亭却口口声声称他下人,换成谁听了心里都不舒服。
庄婉仪敏锐地注意到了张管事的面色,只是笑了笑不再开口。
她低下头来,随手翻了翻那几本账册。
“府中的银钱现是哪里出呢?是外头的账房出,还是里头的?”
庄婉仪一开口,便问了一个行家的问题。
这一听就是在闺阁中,曾经管过家宅的老手。
原本还对庄婉仪半信半疑的张管事,态度一下子恭敬了起来。
“回三奶奶,如今还是在外头出。因为三爷在的时候,府里的银钱都在外头账房。如今……那老奴就不知道了。”
庄婉仪点了点头,随手把那本账册合了起来。
凤兰亭却听得一头雾水。
什么里头外头,银钱不都是府里的么,还分什么里外?
“既如此,三爷在的时候,湖心岛那一处的月例银子是多少?”
所谓月例银子,就是府里的账房每个月,固定拨到某一处的银钱。
老夫人的月例银子是一百两,这些少奶奶们一律是五十两,只有明川郡主那一份不发。
她不住在府里,郡主府不缺田宅收入,用不着这些银子。
故而外头的账房,对这一笔账是心中有数的。
可廷哥儿这一份,那就不一样了。
岳连铮在的时候,肯定没有人敢克扣这一份月例银子。
他走之后……
张管事不禁看了凤兰亭一眼,而后才对庄婉仪禀告。
“廷哥儿年纪尚小,供应不多,一个月是五两的银子。”
五两的银子在将军府看来,的确不多。
可对廷哥儿而言,却足够他买几本想买的书,和好一些的宣纸,或者让厨房做几顿好一点的饭。
总比没有好。
凤兰亭一听这话,气不打一处来。
“你这是什么意思?是说我苛待廷哥儿,克扣了他的月例银子了?”
张管事把头一低,假装什么都没有听见。
少奶奶们争执,不是他一个下人该听的事。
庄婉仪看都没有看她一眼。
“四弟妹太敏感了,难道我身为嫡母,过问一番廷哥儿的饮食,还要征求四弟妹的同意不成?”
嫡母。
这个理由,让凤兰亭无以反驳。
说来说去,都因为她是岳连铮明媒正娶的妻子。
“张管事,就说我的话,日后把廷哥儿这份月例银子重新发下去。先前那些没发到他手上的,都去了哪里,大家心里有数。若是三日之内廷哥儿没拿到,就别怪我明算账了。”
后半句话,显然是对凤兰亭说的。
她倒不是有心贪污公款,她不缺那点银子。
而是廷哥儿这份月例是记录在册的,她没有正当的理由把银子退回账房去,只能自己收了下来。
被庄婉仪这么一说,倒像是她故意贪了小辈的银钱似的。
可她总不能说,她是因为廷哥儿是岳连铮的庶子,才这般讨厌他吧?
凤兰亭咬紧了一口银牙。
“三嫂还真是威风。那我就祝愿三嫂,能顺利掌管家宅,不出事才好。”
眼下将军府正是多事之秋,让凤兰亭来管事,她未必能管得好。
单说岳连铮的丧仪这一项,她就没有经验。
老夫人的最后一个儿子,将军府的顶梁柱。
岳连铮的丧仪,注定要办得无限风光,才能让在世的人心中好受一些。
只要庄婉仪出半点差错,就会有人看在眼中,指责于她……
凤兰亭想到这里,阴测测地一笑。
就把这个烫手山芋,先交给庄婉仪好了。
等丧礼这件事过去之后,她再接回来,旁人才知道她比庄婉仪强多少……
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庄婉仪几乎没有任何错处。
她显然对于管理家宅十分熟练,这种熟练,没有三四年的练习是做不到的。
将军府上下对庄府,由从前的不屑一顾,到高看一眼。
能有这样的先见之明,庄景行是教女有方啊!
只有庄婉仪自己知道,这一切还归功于她前世的对将军府的熟悉。
否则她无法上手这么快。
等着看她笑话的凤兰亭,听到府中下人对她的夸赞,大失所望。
原以为这回庄婉仪要出丑,没想到反而给她挣了脸面。
清芳院中,瓷器打落一地的响声,刺耳地响起。
从院中经过的下人,都屏声敛气,快步离开是非之地。
屋子里头,凤兰亭看着一地碎瓷,愤怒不已。
“奶奶,奶奶消消气……”
小丫鬟怯生生地迎上去,捡起地上的瓷片。
凤兰亭狠狠瞪了她一眼,吓得她一时没拿稳瓷片,割到了手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