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门娘子别样甜(281)
祁山郡公面色全都变了，劈头盖脸冲着言宾贤骂去：“你个逆子，跪下！”
言宾贤面色不变，直愣愣的跪下。
膝盖和黑石板一撞，非常清脆的响音，听的老太太面色也变了。
她无非是说几句罢了，谁晓得孙子不清楚变通，居然生生的跪下？
老太太心痛死了，面上又不可以表现出来，她凶悍瞠了祁山郡公一眼。
比之起孙儿，儿子她还是舍的骂的。
“你这是干啥？！宵儿作错了啥，你便要他跪下？我不过说他几句罢啦！”老太太疾言厉色。
外人跟前威风凛凛的祁山郡公，到了老娘亲跟前，亦是一根有些头的分。
一阵惶乱后，老太太要人把言宾贤抚起，见常如意面上仅有满当当的对言宾贤的心痛，没怨怼之色，可算作是满意了。
她似想起啥，咳了下，淡淡道：“宵儿，提起来，倒是有一桩事儿要问一下你。”
言宾贤恭谨道：“奶奶请说。”
老太太“恩”了下，淡声道：“我今日听几个仆人在那嚼舌，说是你早晨带了个漂亮小娘子回了府？你咋这样荒宋？！”
一说这事儿，常如意的脸全都白了。
老太太晓得提起这事儿必定会令常如意心里边难受，可倘若不把这事儿乘机说开了，讲不的俩孩儿从此后便再也无缘了。
言宾贤听了往后，一张俊脸十足严肃：“此是谁在奶奶跟前乱嚼舌根？！倘若是孙子查出来，定严惩不饶！”
祁山太君作势拿起手边儿把玩儿的玉核桃便要往言宾贤脑袋上丢。
常如意大惊失色，紧忙向前抱住祁山太君的胳臂，连声道：“老太太莫要生气，没准儿里边儿有啥误解呢？三哥哥历来自律又严谨，如意相信三哥哥不会作出荒宋之事儿的。”
少女的声响软软的，带着一缕子发嗲的气劲儿，祁山太君心头一叹，顺势搁下啦手，目光掠过表情古怪的儿子，以及满面严肃的孙儿，到了最终头跟随着进来的那少女身体上。
少女垂着头站立在祁山郡公背后不远的地点，整个人全都躲在了阴影中，瞧不清样貌。
祁山太君跟常如意不禁的全都蹙了下眉。
只是人活到了祁山太君这分景上，人在高位，儿孙们又孝敬，家里头在朝堂上也顺风顺水没啥波浪，那自然啥事儿全都可以随心所欲没啥顾忌，嬉笑怒骂，皆由己心。
祁山太君的眉宇可以轻轻蹙起表明自个儿的不喜，可常如意却是不敢表现出来，只是轻轻蹙了一刹那间，即刻抹去变作了俏皮的笑意，转头对祁山太君继续道：“老太太，应当是那一名娘子了罢？我瞧着好像年岁不大的样子，仅是瞧不大清样貌，料来应是三哥哥的那一名好友了。那一名小妹，来，不要害怕，老太太慈蔼可亲异常。”
胡春姐心里边轻轻一叹，这一名俏皮可爱的常如意娘子，真真是会讲话呀，在老太太对她不喜的前提下，还是要把她塑造成“害怕老太太”的模样，此是想要老太太在头一面起先便对她产生不好的印象呀。
只是这等小伎俩胡春姐还是不怕的，她已有了个视她为眼中钉肉中刺的亲奶了，不在意再多一个不喜她的亲姥娘。
这样经年，她亦是这样昂首挺胸带着小弟小妹们过下来的，并不会忐忑。
胡春姐唇角挟着一抹淡淡的笑意，抬起头来。
常如意全身轻轻一震。
她自诩为帝都里样貌可以数的上号了，那一些比之她美的，亦是无非是在伯仲当中，稍作收拾打扮，她还是非常有信心的。谁承想，今日一见这跟随着言宾贤过来的陌生少女，常如意一向以来的信念全都有一些崩塌了，这娘子，生的也太美了一些……
常如意轻轻咬了下下唇瓣儿，心头寻思着，好看又怎样，瞧她身体上的穿戴，应是普通人家的闺女，欲要嫁给三哥哥作嫡妻那亦是不可能的。
她面上泛起二分勉将的笑意，瞧向祁山太君，预备再谈几句。
结果还没有张口，便见着祁山太君死死看着胡春姐的脸，面上是非常失态的无法相信的神情，那满面的褶子好像全都堆积到了眉角去。
没等常如意反应过来，便见祁山太君失声道：“你，你向前一些，我年岁大了，有一些瞧不清了。”
话中全然没一名超品阶郡公太太的威仪，有的仅是一名上了年岁的老妪微带战抖的请求。
是的，请求。
祁山郡公心里边一阵心酸。
言宾贤心里边也难受的紧，叫道：“奶奶……”
“你住口！”老太太不耐心烦的看全都不看言宾贤一眼，吼了下，惊的言宾贤目瞠口呆的轻轻张着嘴儿，半个字全都吐不出来。老太太干脆激动的抚着木椅把手，站起。
她身子实际上还算健硕，腿脚也灵巧异常。仅是究竟老太太年岁大了，病呀疼呀全都寻来。前一些日子又刚生了场病，精神头虽还好，可身体多多少少还没养过来。
老太太这般忽然站起来，不单吓了常如意一跳，还吓祁山郡公跟言宾贤一跳，几人全都想上去搀抚，可老太太却是急切的摆了摆手，自己强撑着向前走啦一步。
胡春姐即使再铁石心肠，见着这一幕也是有一些眼圈发热了，她紧忙向前走啦几步，轻声道：“老太太，春姐过来便是了。”
祁山太君死死捉着胡春姐的手掌，双眼急切的瞧着胡春姐的脸，好像想从胡春姐面上寻寻着啥，她那松弛的手掌背崩的全都有一些紧了，血管清晰可见。
胡春姐没理睬给凶悍捉着的痛疼，抚住祁山太君，轻声道：“老太太，我抚你坐下吧。”
祁山太君没讲话，任由胡春姐把她搀抚回木椅中，仅死死的盯住了胡春姐的脸，半日才满是哭腔的战抖着开了口：“我的苏娘呀……我对不起我哥哥，我对不起我嫂嫂，我对不起孟家祖宗……”
一张口，泪纵横。
孟苏娘是太君哥哥、嫂嫂留下的唯一的血脉，她自小便爹妈双亡，自己的体质又极弱，那时算命的道士说，要把她养在深闺不要放出去见人才可以永葆健康。因而祁山郡公府全都小心谨慎的养着这小闺女，不敢要她出去交际，亦是不敢要她出去见人。
把侄女接进言府后，她便直接把侄女认成了女儿，对内对外，都以母女相称。
渐渐的，所有人都忘了他们其实是姑侄关系。
老郡公自己一辈子没生过女儿，也把她当亲女儿养，别说多心疼。
就这般，虽小伤小疼不住，可孟苏娘还是好生的活到了14岁，生的花容月貌，特别一对眉宇，动人非凡。
外边来提亲的，险些踏破了祁山郡公府上的门底框。
倘若不是后边儿，有一年花灯节，外边花灯着实太美，老祁山郡公捱不住闺女的苦苦哀求，允了她跟随着家里头人出去看花灯，亦是不会令纯真真不通世事儿的她，遭了人贩子的毒手……
那黑黯的几年，是祁山郡公府中人一生不乐意回想的回忆。
……
现下祁山太君居然见着了同自己早便“跳河而亡”的闺女眉宇生的神一般少女，哪儿还抑制的住，一腔情思全都给勾起，老大一把年岁了，居然是全然不顾的在外人跟前掉了泪水，可见一片爱女之心。
祁山郡公戎马半生，见老娘亲哭的这般忧伤，铁打的爷们亦是不禁落了泪，转脸去用袖管抹了把泪水。
言宾贤声响也带了二分抽噎，劝道：“奶奶莫要忧伤了，此是一桩喜事儿……”
胡春姐眼中也带了二分泪，不知是原身主的心情影响了她，还是想起了养育自己成人的奶，她淌着泪，声响带着战音：“老太太，我娘亲已离世了经年，你不要太记挂了。”
祁山太君听的这句，更是验证了心头的猜测，脸前这少女，便是苏娘的闺女。
丧女之疼疼彻心扉，十经年前祁山太君便遭遇了一回，现下这等于又遭遇了一回，这回居然是没抗住，哭的直晕去。
水莲堂中一片混乱，鸡飞狗跳的，大大小小的丫环穿堂跑来奔去，有去叫府上的郎中的，有去拿平日中老太太用的药的。
常如意给几个可以干的力的丫环挤到了一边，在一边干心急异常。
祁山太君即使晕去，手也紧狠的攥住了胡春姐的胳臂，半分全都不松开，胡春姐没法，便只得如挂件般跟随着给祁山郡公抱起来的老太太去啦内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