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天天想逃跑(9)
“在哼什么呢?”
李玉听到皇帝的声音,倏然回过头,躬身说道:“回皇上,这是奴才刚才在翊坤宫听皇后娘娘唱的曲子,觉得好听,就不自觉地记下了。”
皇帝白了他一眼,问:“皇后唱得好听?怎么好听了?”
李玉笑着点头,道:“奴才也是第一次听到那首曲子,只觉得心里痒痒的,心情不由地愉悦起来……”
皇帝沉着脸色,提脚往他腿上踢去,佯怒道:“还心里痒痒的?朕看你是六根不净!”
李玉轻巧地躲开了,自个儿轻轻扇了个嘴巴,笑道:“奴才嘴笨,皇上息怒。”
听他这般说,皇帝暗暗有些后悔,早知道应该亲自去一趟翊坤宫,一探究竟的。
李玉瞅着皇帝神色,心里跟明镜一般,皇帝虽然屡屡斥责皇后,但不见得心底就没有皇后。
而皇后又深得太后的赏识,将来定是有大好前途的。若是他有意撮合帝后二人,既能全了皇帝的心思,又能讨太后欢喜,岂不是一桩好事。
思量一番,李玉试探性地问道:“皇上,要不去翊坤宫看看?”
皇帝笑着朝他哼了哼,顾自大步地出了养心殿。
李玉欢欢喜喜地跟了上去,高喊一嗓子:“皇上摆驾翊坤宫!”
彼时的翊坤宫内,映芸正跟永琪画得不亦乐乎。永琪跟着郎世宁学了近两个月的西洋画,至少看起来似模似样了,可映芸从未接触过油画,完全凭着主观臆想,胡乱涂鸦。
“皇上驾到!”当宫门口响起五顺的高嗓门时,院子里仍乱作一团。
他怎么来了?
映芸来不及让人收拾一下,却见皇帝步履从容地进来了。
永琪十分标准地行礼道:“儿臣给皇阿玛请安。”
相比之下,映芸略显敷衍地跟上:“臣妾恭迎皇上。”
皇帝摆了摆手,让他们起身,问道:“永琪,你在翊坤宫做什么?”
永琪恭敬地说:“回皇阿玛,皇额娘对西洋画有兴趣,所以儿臣就陪皇额娘在翊坤宫作画。”
皇帝轻声一哼,朝映芸看去,道:“皇后兴趣颇多啊,又是召了南府歌姬唱歌,又是要学西洋画,真是忙得很。朕看看,皇后究竟画了什么?”
映芸下意识地挡在他的面前,虚假地笑了笑,说:“臣妾画技拙劣,皇上还是不要看了吧……”
皇帝轻轻地将她推开,只见画架上是一副人物肖像,五官扭曲夸张,配色大胆出格,跟个鬼魅一般,简直不忍直视。
就这水平,任谁也看不出她究竟画的是什么人。
不过,画中人头顶戴着皇冠,身上配以明黄色服饰,这就很明显了,她画的是皇帝!
比钟馗还丑的皇帝!!
“皇后!”皇帝扭头瞪着她,气得胡须都要颤抖了。
第20章 我送你离开,你不要再来
见气氛不对,永琪鬼机灵地作揖,道:“太傅给儿臣的课业还未完成,皇阿玛,皇额娘,儿臣先行告退了。”
皇帝默认地摆了摆手,永琪就赶紧开溜了。
映芸眼见永琪出门,不禁腹诽,好你个小崽子,关键时刻,跑得比兔子还快!
翊坤宫的院子里,众人明显感觉到皇帝脸上阴云密布,随时可能会有强风暴雨。
以免殃及无辜,李玉朝他们使了个眼色,众人如获大赦一般松了口气,连忙回避了。
映芸正想偷偷地将画作销毁,却被皇帝逮住了手腕。
“皇后可否解释一下,画的是什么鬼东西?”
映芸心虚地笑了笑,一根根掰开他的手指,松了松手腕,才道:“皇上,您别生气嘛。臣妾画的是皇上,却也不是皇上。”
皇帝冷着面孔,道:“皇后有什么说辞,朕倒是愿闻其详。”
映芸笑着推他到石凳边坐下,热情地招呼道:“阿奈,上茶,把咱们翊坤宫珍藏的顶级碧螺春泡上。”
这般献殷勤,皇帝仿佛很受用,脸色也跟着缓和了一点。
映芸继续恭维道:“皇上您看,臣妾虽然画工差了点,却把您身上的精髓都画出来了。您看这眼睛,这鼻子,这嘴巴,像极了神兽貔貅。貔貅可镇宅,皇上是天子,乃镇国之人,所以,在臣妾心目中,皇上就是能安定天下人心的祥瑞之人。”
见他的气顺了许多,映芸又道:“臣妾画的是抽象画,皇上如此睿智,定能从画的表象看到实质。”
总之一句话,她画得一点问题也没有,你觉得画得丑,那就是你自己的眼光浅薄了。
皇帝虽然知道她说的都是歪理,但也无力反驳,只道:“朕竟不知道,皇后如今这般能言善道了?”
映芸浅浅一笑而过。
“李玉!”皇帝忽然唤道:“你将皇后的大作收起来,朕要带回养心殿。”
“啊?”映芸惊愕地问:“皇上拿去做什么?”
皇帝戏谑地说:“皇后不是说此画可镇宅镇国吗?朕拿去养心殿里挂着,驱驱邪,也让进出养心殿的人看看朕的皇后是如此多才多艺。”
映芸两手一摊,随便你,反正她不怕丢面子。
皇帝又端了茶碗,抿了一小口,顿时眉头皱起,道:“皇后,这就是你说的顶级碧螺春?”
映芸瞅了眼茶碗里清光光的几片叶子,点头道:“是啊,招待皇上嘛,当然是要最好的了。”
不过么,映芸也很纳闷,堂堂皇后的宫殿里,实在找不出什么好东西,就这个碧螺春,确实已经是她最拿得出手的茶叶了。
瞧他嫌弃的神情,他该不会以为她是故意整他的吧?
罢了,不跟她计较,皇帝搁置了茶碗,道:“听说皇后近日在唱曲儿?不如也唱给朕听听?”
映芸道:“臣妾随便练练嗓子,不敢有污圣听。”
话说得好听,意思就是不想唱给你听。不过,此刻映芸最想唱的是那首……我送你离开,千里之外,你不要再来!!
但是,她若真唱出来,估计她的禁足期又要延长了!
第21章 娘娘的画儿还要吗
既然她不愿意唱,皇帝也不强求,看了眼她那张满脸堆砌的笑容,心底不免感叹。
刚才踏入翊坤宫之前,他还能听见皇后与永琪爽朗的笑声,而现在,她虽然脸上也挂着笑,可总觉得这笑容与他隔了山岳。
就像此刻,他坐着,她站着,即便近在咫尺,却远如天涯。
如此这般,皇帝也坐不住了,轻叹一声站起来。
映芸忙不迭地福身,道:“臣妾恭送皇上。”
“你……”皇帝气得用手指着她,他什么时候说过要走了?她是巴不得他早点走吧?
映芸埋着头,态度倒是非常恭敬。
皇帝哼哧了一声,说:“你真是朕的好皇后,那皇后就继续在翊坤宫好好待着吧。”
说罢,他头也不回地大步离开。
李玉连忙追上去,道:“皇上,您慢着些……皇上起驾……”
出了翊坤宫,皇帝却忽然停下了脚步,回头看了眼李玉,愤愤地说道:“以后别再撺掇朕来翊坤宫!”
李玉知道此时的皇帝满肚子火气没处发泄,只能点头哈腰道:“是,是,奴才记下了。”
皇帝懊恼着,好端端地,自己是着了什么魔,跑到翊坤宫来自找没趣。
他越想越气,又道:“朕不想听到关于皇后的任何事情,她与朕毫无干系。”
李玉一一应着,怀揣着皇后娘娘的画作,低声问道:“那……娘娘的画儿……皇上还要吗?”
皇帝狠狠瞪了他一眼,反问道:“李玉,朕看你是皮儿痒痒,想吃板子了吧?”
李玉顺着他的话,笑道:“要是皇上打奴才一顿,就能消气,奴才受点小伤,也是值得的。”
皇帝嘴角清冷笑了笑,抬手往他脑袋上敲了一记,此事也就作罢了。
李玉在宫里待久了,说话分寸拿捏得极好,察言观色更是紫禁城里的翘楚,知道皇帝已然消气了,便将那画作小心捧着,带回养心殿去。
皇帝口硬心软,这画作还是要妥善保管的,不然,他说不定真生气了,那可不是挨几下板子的事情了。
自那天以后,连着好几日,皇帝就再也没踏足翊坤宫半步,禁足令也没有撤销。
映芸这人心大,才不管皇帝来不来呢。
难为了阿奈天天惦记着,几乎是数着日子过的。每天天一亮,阿奈就时不时地往门口瞟一眼,想着兴许皇帝还会突然出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