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自上古的龙(27)

龙芜直截了当：“你不相信我有‘神力’这种东西，甚至可以说，你都不相信存在神。”

“欸嘿？”皇帝的声音听起来似乎有一些不太好意思，“居然被你看出来啦？我确实是不相信神明的。人类的科技发展到这个阶段，神明从来没有出现过。而当我们开始航行宇宙，横渡星河——‘神明’的使者，或者说‘神明’本身突然出现了？”

那语气里满满的讽刺意味，让龙芜更清楚地看清这个人类皇帝的两面——一面是算计着自己亲生孩子的阴谋者，一边却又能那么恍若无事发生一般地与她谈笑。

啊，这个时候就怀念起兰修了……他刚开始那会随随便便逗弄一下就脸红的样子可真可爱啊，虽然至今没搞懂他为什么刚开始那段时间那么可爱，但是这位皇子，跟他的父亲一对比也是真的很傻白甜了。也不知道傻白甜现在怎么样了，他老爹要是真的在他的机甲上搞了什么手脚，她也不介意帮他解决了这个小问题……

她无所谓地耸耸肩：“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偏偏在这个时候出现了。你还有其他见解吗？接着说。”

皇帝也不在意她这反客为主的态度，接着往下说：“我一开始往兰修的亲卫里面放我的亲信，兰修和兰德应该都知道，但是他们什么都没做，你知道为什么吗？”

她打了一个哈欠，觉得皇帝这有点像星际时代很多奇奇怪怪的小说里面，那些死于话多的反派，但在这黑的不行的地方，她也没什么好干的，只好接着听又一次戏精上身的皇帝陛下接着讲故事。

“这是因为他们懂得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那么你呢，龙小姐？”

龙芜斟酌了一下，觉得自己还是对兰修他老爹稍微礼貌一点，以免待会如果兰修决定不跟他的老父亲一刀两断的话那也不至于让兰修夹在中间太尴尬……嗯？不对？我怎么在为兰修思考？我不应该巴不得看着这些人类父子相残的场面吗？

她决定暂且不思考这些复杂的人际关系，先处理一下面前的一切：“我还是不明白，你为什么觉得这里会是我的故乡？”

“这里是数万年前人类大迁跃的最后一战——丙氏星。”皇帝娓娓道来，“和甲氏星一样，这里的地下也有人类曾经的实验室。龙小姐，你觉得，一个像你在甲氏星碰到的史莱姆那样的守卫，会在什么情况下醒来？”

龙芜状似沉思：“那肯定是自己的实验室被别人拆了的时候啊。”

“是的。”皇帝从黑暗中走出，笑眯眯地站在龙芜面前，“就如同你一样。”

“你醒来的前一天，兰修开启了实验室，第二天，他就在那个森林里遇见了你。”

“然后？”龙芜反问，“你还没讲清楚有关于我的基因样本的事情。”

“别急啊，这不是要讲到了嘛。”皇帝接着说，“我托了点门路，弄到了你的血液成分，然后拿资料里面丙氏星地下的生物守卫的数据和你一对比——符合，你说巧不巧？一位‘上古神灵的使者’居然和人类研发的生物拥有一样的基因数据。”

【莱塔诺尔所属·长河星系首都星】

劳伦斯家迎来了多年前也属于这个家族的人。

他是和贝塔公主一起来的。

皇宫内，大皇子带领剩下的亲卫出发，他的目的地是遥远的自由边境。

另一端，兰修抵达了乙氏星。依旧是冰封万年的星球，暗色的冰川下，是曾经坑坑洼洼的环形山。

曾几何时，人类称呼乙氏星为——

【月球】。

第40章 故事

那是发生在星际的大迁跃之前的事情了。

太阳终将熄灭，星系的波动即将被这颗走向末路的恒星吞没，人类在最危急的关头下最终找到了能让他们建立新家园的地方，地球与月球的昔日过往通通成了无边星河之中只用于怀念的那一小点。漫长的历史成为了人类在更崭新的家园无所事事时的谈资——

他们会怀念吗？会知道吗？会发觉他们并非这漫长历史中唯一的主宰。然而若是龙芜曾从她漫长的沉睡中醒来但凡一次，她就会发觉，她曾经站立的、仿佛无垠的神州大地，也只是科技进步的人类眼中，最平凡不过的一颗球体。也许会因为他们曾经生活过二恶产出的、不一样的情愫——

但是，当他们有了新的家园，当安土重迁的概念随着不同文明的融合而逐渐淡化的时候哦，关于他们的故土曾经是什么，似乎，也不是那么重要了。

此时此刻，龙芜突然明白许久之前，鹿薐给她讲过一个故事。

一个，让她对包括人类在内的所有生灵都生出厌恶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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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芜姐姐，如果，我是说如果……“

那是一个天气并不怎么好的午后，阴云笼罩在整个琥荇山，她自己大约是躺在某个树荫下，看着不知从哪里搞来的话本吧……鹿薐坐在她身侧，有些忧心忡忡的样子：“我听说了一个故事，我不知道这算是什么，如果这种事情发生在你身上……”

她便会摸摸鹿薐毛茸茸的发顶，安慰她：“是什么让你不开心啦？说出来吧，姐姐帮你去解决。”

少女便轻轻按住龙芜的手：“不，我只是最近突然意识到，很多事情，不是单纯武力就能决定的，因此，我又该通过什么来判断人类语言的真假呢……”

龙芜便有些不爽了。

她是最见不得这四圣兽中被保护得最无忧无虑的那个孩子有如此愁眉不展的样子的，且不说在龙这一生物简单粗暴没什么脑筋的世界里，哪里会有拳头解决不了的事情？

那是在圣兽们用武力说话的世界里，第一次出现人类心思的弯弯绕绕。

鹿薐说，她前几日下界去，在某一个小村庄里，看到一户人家。

那户人家的小儿子考□□名，风风光光地自京中返回，恰逢双喜临门，预定的婚期将近，青梅竹马的新娘子即将过门。不料就在那人家的小儿子抵达家中的前一天，流言忽起，说是这未过门的新娘子乃福星下凡，是身上带着文曲星保佑的，不然就那小子平时偷鸡摸狗的样子，哪里能考□□名？必是天上的神仙见不得新娘子下半辈子没了着落，保佑那小子考□□名。

当即有地方豪横家来人，向新娘子的父母重金求娶新娘子。那少年虽是考得了功名，却也依旧不敌这前来求娶的这户人家家大业大手眼通天。

新娘子，自是被迫成了别人家的新娘。

而似乎，那豪横家还准备了别的法子，即便姑娘父母不答应，也是要让她嫁进来的。

她想起鹿薐坐在树下，眼露迷茫：“可是，那孩子能考□□名，是他自己想给青梅一个好的未来，在别人看不见的地方努力呢……更何况，福星也不是那姑娘，而是我在天上见了那孩子夜半读书的样子，悄悄祝福他的……”

鹿薐的眼，渐渐婆娑起来了：“我从未想过，我给别人祝福，却会带去不幸啊……”

啊，那是话本子里常见的剧情。龙芜这样想着。

但，这话自然是不能对着鹿薐说的。

时至今日，龙芜依然能回想起自己当初对鹿薐说的话：

“害了她的怎么会是你？是那些凡人自己不长眼睛没带耳朵，觉得一个小姑娘就能改变他家孩子考不上功名的事实了。他们畏惧于看似不可能发生的事情，因此他们要为这他们看来不合理的一切找到借口，找到由头，找到让他们对他们无法接受的一切可以接受的某一个方面。”

时至今日，似乎，依然是这个道理。

漫长的时间啊……带去了许多，却也，什么都没有带走，什么都没有改变。

龙芜对皇帝道：“真巧，可我并不是。”

皇帝又笑起来，看似和善的表情里，藏着满满的不容拒绝：“我知道龙小姐刚刚从实验室里出来没多久，对星际时代的了解也不多，糊里糊涂就跟着兰修走了……你大可放心，我带你来丙氏星，，也并不是想把你重新关到实验室里去，只是想让你换个主人罢了。”

呵，好一套经典的打个巴掌给个甜枣。

龙芜不动声色：“那……不知你的打算是？”

皇帝似乎对她的识相很满意：“我想让你去保护我的女儿，贝拉。”

啊……原来是这位夹在大皇子和三皇子之间一直没有出场过的那位二公主啊……什么公主比白白嫩嫩的Omega兰修还值得她的保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