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自上古的龙(23)

这个世界上当然是没有后悔药的。可在那一切发生之前，以为计划万无一失的阿格勒并不知道未来将会如何进行。

一如同龙芜，并不知道她失去能力的未来将会如何进行。

【现在】

那一团粉红色透明泡泡里，帝国培养出来的精英们面面相觑。

上面的指令是将三皇子殿下完好无损地带回首都星，同时如果那个名为龙芜的女alpha如果有任何过激举动，就将她关押至雅兰星的海底监狱。然而现在这个情况……好像已经变成了他们任对方处置了。

龙芜对这群砧板上的鱼肉没有任何想法，她跑回了白日时把敌人打得血肉模糊的地方，打算再从袭击者的身体零件中找到一些合适的材料试试手，看看能不能再创造一个史莱姆出来。

留下兰修一人，看着这些他最亲近的人派来的护卫，以及他曾经最信任的人。他有些匪夷所思，难道在这些人看来，他所追寻的东西难道不比他们所接到的命令更加重要吗？也许龙芜的一些态度是对的……人类，很多时候，让他觉得，他们并不值得投入感情。

他不再想下去，转头问阿格勒，他曾经最信任的副官：“你为什么会和他们在一起？为什么是你带领他们？”

阿格勒恭敬地回答：“殿下，大皇子也是为了您好，才会拜托我来……”

“够了。”兰修平静地打断他，“我是在问你，你为什么会和他们在一起，为什么是你带领他们？怎么，大皇兄手下没别人了？

阿格勒本有万千理由。比如他也是被逼无奈，比如他觉得他这样做可以对兰修好。可是话到嘴边，却对上了殿下平静无波的眼神。

他陪伴了殿下太久的时间了，他知道这是什么意思。

于是他说：“并没有什么别的理由，殿下，只是……-我擅作主张了而已。“

“阿格勒，“他听到兰修的声音如同古井一般，”我本来以为事情过去那么久，没有人会想着背叛我了。早知道你这么喜欢替我考虑问题，我就不该在‘七一二’的时候把你救出来。“

那是一个不应该被提起的名词。

其他被关进泡泡里的人听到这句话开始疯狂地交换眼神：

【没听说过三皇子的第一副官是从“七一二“里面出来的啊！】

【“七一二“的首席指挥不是兰德殿下吗？】

【管他哪位殿下，不是二公主主导的就是好事。】

【……你好端端地提那位干什么？提她我就觉得寒毛倒竖！】

【都别提了，都别提了，我们还是安静吃瓜吧。】

【……】

阿格勒不说话了。

兰修给龙芜发了一条信息：【你这个不明生物泡泡能在太空中穿梭吗？】

龙芜很快就回复了：【我也不知道啊，我没试过。】

兰修回复：【那就试试看。】

几分钟后。

一根牢固的铁索穿过史莱姆泡泡，将泡泡及其内的数十人与兰修的机甲连在一起。

那一天，龙芜见到了她此生难忘的场面——

一架机甲，一架小小的机甲，在甲氏星的上空徘徊。为了抓住这架机甲，曾经有数十位精英战士，对这架机甲进行准备充分的围剿。大皇子，大皇子的属下，三皇子的副官，也许还有其他势力，全都联合起来了。

然而，现在，轮到这些人中的一部分，被关在一个奇怪的泡泡里面，被机甲拖着在星际中航行了。

兰修先行离开，却留下了【太苍】的主要智能部分陪伴龙芜提取操作台中的资料，并把挖开的地面和战斗的痕迹清理干净。

兰修独自驾驶机甲航行着。

有很多事情，他也许究其一生都无法搞清楚。比如，现在被他关在泡泡里面的那些人究竟是怎么想的？如果真的想要为他好，难道不应该帮助他实现他的夙愿？难道不应该帮助他找到他渴求的真相？打着为他好的旗号，做着阻止他的事情。这是为什么？又为什么会发生？

兰修理解不了。

他现在只希望龙芜那边不要出岔子，赶紧把他需要的资料带回来。

在他的思绪划过脑海的瞬间，兰修突然发觉，他的龙芜的态度在他自己之前不曾发觉的时候，悄然改变了。

什么时候，这位受到他忌惮的上古来客，成为了他可以放心差遣的对象？而她，什么时候又愿意听从他的指令，极少出现怨言？

第34章 漏洞·伤口

细微的沙尘，总会给它所悬浮的空气带来几分难以呼吸的味道——也许是生锈的金属的气息，也许是潮湿的泥土的腥气，也许是雨后花朵与草地的清新。

但是甲氏星没有这种东西。

普通人在这里，连呼吸都会觉得困难。

龙芜恰恰相反，灰尘太多她觉得鼻子痒痒，在疯狂打喷嚏的边缘反复横跳。

然而她不能。

兰修留下的机甲智能AI【太苍】，是一个拥有着唠叨老头性格的、非常喜欢挑三拣四的杠精型人工智能。自从在龙芜这边正式露脸并接到了陪同龙芜进行善后的任务之后，他就开始对龙芜进行滔滔不绝的言语输出。

比如：“作为殿下的友人兼属下，能请你稍微拿出一点皇室的礼仪和姿态来吗？为什么你这么喜欢拖拖沓沓走路？为什么你这么喜欢拖着尾巴晃来晃去？等等，你的尾巴哪里来的？你有兽人的血统？”

龙芜毫不犹豫地一尾巴把这个悬浮在她身边的人工智能抽飞了。

再比如：“不就是操控这个仪器把殿下需要的东西取出来吗？你动作怎么这么磨叽？你操作怎么这么慢？你是上古人吗？怎么一点星际时代的基本素养都没有的？”

龙芜本来已经想给自己施一个静音咒，但是转念一想不对啊！作为血统尊贵的龙，为什么会有忍让区区人工智能的念头啊？他不就是一段程序吗？

于是龙芜反问太苍：“如果现在在你面前的是你家殿下，你废话还能这么多？”

太苍回答得十分干脆：“当然不会！那可是殿下！是用他个人魅力征服我的人！是我打算效忠一辈子的主人！”

“那不就好了？”龙芜十分不雅地翻了个白眼，“你家殿下都不敢对我指指点点的，你还在这里唠唠叨叨？你再废话我就直接越过你去找你的殿下算账。”

漂浮在半空中的太苍剧烈地颤抖了起来，身上红光白光交替闪烁，一看就知道这人工智能已经快气到爆炸了：“你……！你竟敢如此！身为单兵作战系的学生，对待我这个【天】级机甲就是这种态度吗？”

龙芜还真不知道该对他这个机甲AI采取什么态度：“【天】级机甲？那是什么？难不成你们机甲排等级还是【天地玄黄】？”

这回轮到太苍惊讶了：“你居然知道？上古汉语明明已经失传很久了，现在大部分人都不知道《千字文》这种珍贵的历史文献了。”

啊……我曾经用的文字，我曾经看着人类编写出来的书籍……原来，真的已经过去了那么久。

格格不入之感又一次上涌，尾巴上的伤口更加剧烈地疼痛起来。

现在，还剩下最后一点资料需要传输给太苍。等到传输完成之后，把这个地下实验室也毁掉，就算是完成兰修托付的任务了。

太苍检测出龙芜的状态不太对，又被她的尾巴抽怕了，此时也不敢多说什么，安静如鸡地漂浮着。龙芜则是抱着尾巴，盘坐在地面上，脑海内走马灯一般地回放起这段时间发生的一切……她对兰修干了不太好的事情，兰修晕过去了，但是她很快乐，接受了兰修的请求，出发前往甲氏星……坐上星舰……到达……和星舰上的其他乘客分开……前往旧日中心……不对！

龙芜发现她忽视了很重要的一点。

前往甲氏星之前，她不知道这是一颗荒星；来了之后，她逐渐发现，这是一个早已被人类抛弃的地方……无论是被称为“旧日中心”、“旧日遗迹”也好，刚刚发现的那令人似懂非懂的语句也罢，无一不显示甲氏星对于人类来说，其价值大概集中在她脚下的地下实验室和旁边的军械库了……不然兰修为什么除了这两个地方哪里都不去？他可是那种不会放过任何价值的冷血人类。

那么……那么……为什么还会有每天从首都星通往甲氏星的星舰？为什么公共星舰上还会有其他乘客？他们去了哪里？他们来这颗废弃的星球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