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风携羽(96)

舒羽千有些六神无主，柳如风叫他干什么，他就干什么，现在也是听话地坐了下来，看着半蹲在自己面前的柳如风，他终于心里稍稍平静了一些，轻轻点了点头。

“你为什么……总能这么冷静？”舒羽千握住了柳如风的手，那手在阳光之下依旧冰冰凉凉，冬日的寒冷不容小觑，“小时候还能看到你偶尔焦躁生气的样子，可是我们越长越大，你就越来越平静，好像什么事都掀不起你心里的波澜一样。”

他看着柳如风，眉眼慢慢地垂下，这不过才多少日的时间啊，柳如风却觉得舒羽千眼中原本的清朗与明媚，都已经被这寒冷的冬日凝成了霜。

柳如风的视线从他脸上移开，只是用了点力反握住舒羽千的手，他想说什么，可是嘴唇却紧闭。

舒羽千忽然觉得自己好像从来就不曾了解自己这个师弟，就算他们已经情投意合，可他也始终看不清师弟究竟在想什么。

“如风……”他神差鬼使般开口，“你有心事？”

柳如风却无谓地笑笑，“师兄想多了。”

“不……”舒羽千坚定地摇了摇头，“我没有想多，你真的有心事。我之前说你平静，可是我却也知道你并非无情草木，发生过的事情，无论多么清浅，都会在你心里留下痕迹。你……你是不是有什么难过的事？你为什么不给我说？”

柳如风只是微垂着头，看着被自己握在手心的舒羽千的手，轻轻用指尖顺着他指间的缝隙。这般安静了许久，他忽然道：“师兄，我知道齐无刀的事情了。”

“你怎么……”

“关北沙跟我说的。”柳如风像是无奈地笑了一下，“你可真是……对人毫不设防，也不知关北沙是什么来历，就把什么事情都跟他说了。”

舒羽千争辩道：“他是揭开这回阴谋的关键人物，不跟他说，还跟谁说啊？”

“不，我不是说这个。”柳如风又是笑，这次的笑里却多了几分温柔，“你倒是把我们几人的关系，全部跟他说了。”

舒羽千一时愣住，还不知道柳如风是什么意思，立刻又道：“我……我可没有把我俩的事情跟他说……”

“没关系，我帮你说了。”柳如风的笑又浓了一分，虽然在旁人眼中这依旧不过只是微笑而已。

但对于长久以来朝夕相处的舒羽千来说，他明白这已十分难得了。

他蓦地脸红，想要斥柳如风几句，可是话到嘴边又说不出来了。他怔怔地看着柳如风，好像是看痴了，什么都忘了。

良久，他才惊觉般移开视线，不好意思道：“你……你明明笑起来那么好看，为什么不喜欢笑？”

“师兄哪里话，我记得我挺爱笑的。”

“你那算什么笑，老是挑着眼角看人，说是冷笑还差不多。”

“我在你这里不是冷笑，不就行了。”柳如风一边说着，一边慢慢把头靠在舒羽千的肩头，“师兄，昨晚我们差点又要天人两隔了，你难道不该抒发一下对我的思念之情？”

“你、你说什么……”

柳如风忽然抬起头来，正色道：“千儿，你和我进屋来一下。”

舒羽千不明所以，赶紧站了起来跟着他进了屋。等到关北沙整理好东西从厨房出来之时，刚好看见两人把屋门关上时的景象。

他想着师兄弟之间或许有什么紧要的话要说，便也没想什么，拍了拍手准备出去挑水。

他正要出门，却看见院门口已经有人挑着水过来了。他赶紧过去接了水过来，一边道：“大娘，挑水这种重活，我来就好了。”

“没关系没关系……”挑水的大娘一脸笑容，“我们啊，不像舒大夫柳公子那样精细，都是干粗重活过来的，这点水随便挑挑。”

关北沙也笑道：“就算是这样，我们借住大娘家，也实在过意不去，就让我多做些吧。”

“有什么过意不去的。”大娘跟在关北沙后面，为他打着下手，“当初要不是舒大夫，我儿子的命可就保不住了。他一分钱没收我的，这点回报，算得了什么呢。”

关北沙不由叹道：“舒大夫心性单纯，他当初救你儿子，绝对不是为了要什么回报的。”

等两人把水弄好，准备做饭，这时柳如风和舒羽千终于一前一后从屋子里出来了。

然而令关北沙有些疑惑的是，柳如风看上去轻松自在，甚至脸上带着淡淡笑意。

但舒羽千就低垂着头，满脸通红，甚至用袖子挡着自己的脸，看上去还颇为气恼。

舒羽千见关北沙和大娘两人在厨房里张罗着做饭，急忙要过来帮忙。

途中被柳如风拦了一把，他便狠狠地瞪了过去，小声斥道：“我揍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