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风携羽(195)

他原本想说，想要问问师弟，为何要这样对他。可是他忽然想到，南如风这样做的目的早就明了，自己何苦多此一问？

不过添些伤心罢了。他这样想着，竟不由得怔怔地又回想起御香谷的风物来，想起那里的四季如春风景如画，想起他站在山林之间，冲着荫荫树林喊着「如风，如风」，就会有人若一缕清风，掠到自己身后。

他这般想着想着，不知不觉间，眼角竟流下泪来。

阿馐和另外两女子都没料到舒羽千会忽然落泪，更没想到舒羽千身为一介男子竟会在众人面前流泪，都一时之间呆住。

倒是欧阳岚尘猛地跳起来，冲那三女喝道：“你们把他弄哭了，这怎么赔？！”

阿馐顿时哭笑不得，心想自己还不如放他们滚，这倒是招了两个麻烦上门。

舒羽千被欧阳岚尘这一喊也回过神来，涨红了脸打了欧阳岚尘一下，小声道：“再说胡话，看我不捶爆你的狗头！”

阿馐道：“你的师弟，叫柳如风是吧。他怎么会来这里？”

“他是跟着文玉九仙过来的。”

阿馐脸色微变，这时旁边一女子轻轻拉了拉阿馐的衣袖，示意她到旁边说话。

两人到屋子的另一端小声交谈了一会儿之后，阿馐对这两人道：“舒大夫，虽说你找柳如风这件事，的确与我们云间庭无关。但是至于柳如风为什么会到昆仑来，这就与我们云间庭有大大的关系了。”

舒羽千也是脸色微变。他颇为紧张地看了看阿馐身边的两位女子，抿着嘴唇道：“阿馐姑娘，你在云间庭中，究竟是何地位？”

没料到他会忽然问出这样的问题来，阿馐一时之间竟也有些怔然。倒是旁边的一女子道：“你这话，问得可就真没眼色了。”

舒羽千不理她，继续问道：“阿馐姑娘，你是否能够见到云间庭的主人？”

阿馐微微扬头，颇为玩味地看着他。继而，侧头对身旁两女道：“你们先出去院子里吧，若有什么需要，我会叫你们的。”

两女依言离去，其中一女子走时，小声对阿馐道：“你可一定要千万小心。”

阿馐点头称是，但女子转过头后，阿馐看着她的背影，却露出了有些无奈的苦笑。

舒羽千不知为何，感觉自己像是读懂了这笑里的意思，不禁不无感慨道：“阿馐姑娘，我这一路走来，无数人都以为我武功高强，能杀人于无形之中。唯有你看了出来，我其实真的一无所长。”

阿馐皮笑肉不笑地勾了勾嘴角，道：“倒也不是一无所长。柳沉君的医术，你还是尽数继承了下来。”

她朝内屋推了推，单手微微抬起，对着墙壁边上的几把椅子做了个不易察觉的请的动作，自己也找了把椅子坐下，道：“我的确能够见到云间庭的主人。毕竟，我是庭主的四位贴身侍女之一。”

第99章 哪堪生死别·贰

“云间庭主的四位侍女，一开始只是侍女，但时间一长，跟着庭主学了武功之后，也就慢慢地成为了云间庭内的四位掌事。这四女合称为妖魔鬼怪，我是为馐怪。”

阿馐说着，竟慢慢地露出一丝微笑来。这笑极其怪异，明明嘴角上翘，眼睛微眯，可是舒羽千和欧阳岚尘无论如何都从她脸上看不出一丝一毫的笑意，只觉得犹如地狱鬼怪，狰狞可怖。

欧阳岚尘下意识地又是一个激灵，忍不住往舒羽千边上挪了挪。

然而舒羽千所受到的惊吓也不比他轻，两人同时往拢靠去，结果撞在了一起。

舒羽千勉强收拾情绪，清了清嗓道：“为何要称妖魔鬼怪？像阿馐姑娘这样，可是最正常不过的好女子了。这样说，未免有些过分。”

欧阳岚尘在他耳边小声道：“口不对心，当心挨打。”

舒羽千不理他，手上掐了他一把，欧阳岚尘疼得嗷嗷直叫。

好在阿馐已经及时收敛了那可怖的笑容，又恢复了往日那个安静淡然的她。

她对两人的插科打诨视而不见，静静地说道：“蛊惑人心，是为妖；杀夫弃子，是为魔；疯癫无状，是为鬼；离经叛道，是为怪。”

欧阳岚尘又凑到舒羽千耳边道：“这么听下来，我们还算运气好，遇到了最正常的一个。”

馐怪道：“岚少爷，你当着我的面说悄悄话，我还是听得到的。”

欧阳岚尘把椅子往舒羽千的后面挪了一点，神情严肃。

“那么……”馐怪又将视线落在舒羽千身上，“舒大夫，可以说说，你为什么要来找柳如风了吗？”

文玉九领着南如风进入了一个地宫。

这地宫，出乎意料的大。一进去，外面的苦寒便被遮了一半，南如风竟然觉得有些温暖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