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风携羽(140)

舒羽千还是狐疑地看着他，半晌之后别过脸，悻悻道：“算了，你把我放下来，我来做吧。”

“不行，我来。”这会儿柳如风又把他抱得死紧了。

“为什么？”舒羽千大为不解，又回过头来看着柳如风。

这人脸上挂着淡如冬阳的浅浅笑意，并不言语，从舒羽千这里看去刚好逆光，他的脸颊轮廓可以看出淡淡的金边。

舒羽千也慢慢低下头，像在想着什么，最后小声道：“好吧……”

浅淡的阳光越过窗户铺出一片温暖的光斑，柳如风就把舒羽千放在那片阳光之中。

吃过早饭之后，柳如风送舒羽千回清心馆。

雪还没有化去。郊外要比城里冷得多，雪也要厚得多，舒羽千想象杭州城里的小雪霏霏，大约这种时候也不过是在地面积起一层恰到好处的素绸，佳人眷侣撑伞赏雪最适宜不过。

可是在这偏僻的山涧里，两人却要深一脚浅一脚，一步一顿才能慢腾腾地往前挪。

“前天的雪还没化，昨天就又下雪了。”柳如风拉着舒羽千的手，权且充当他的拐杖，“所以这雪就更厚了。本来江南一带不该有这么厚重的雪的。”

“这也挺好呀，谷里很少下雪，偶尔下上一两场，都是飘那么几粒雪花就不下了。”

舒羽千虽然边笑边说，可是也听得出来有些气喘。柳如风停下脚步，示意他休息一下。

“其实，你不用这么着急回馆里的。”柳如风有些欲言又止，但还是说了出来。

“你不着急，可是我急啊。”舒羽千轻描淡写地说着，“没关系，只是十多天而已。”

两人又走了一会儿，已经可以看见清心馆的偏门。孤独的白墙立在雪白的地上，若不是乌青的瓦顶，就要与这天地融为一色了。

“那，我先进去了。”舒羽千往前走了一两步，转身对柳如风挥挥手，“如果我得手了，我就去那间木屋那里找你。”

说完，他便回头向着那扇紧闭的单门而去。有些纤瘦的身形在雪间一蹦一跳，寻着好走的路。

柳如风也不知怎么回事，忽然鬼使神差地叫了他一声。

舒羽千茫然地回过头，问道：“怎么了，如风？你还有什么要和我说的吗？”

柳如风这时才惊觉自己不知不觉中竟然伸了手出去，只是与舒羽千之间已不是一伸手就能够到的距离。

他讪讪地把手缩回来，道：“不……没什么。我就想问一下，清心馆的人……对你好吗？”

舒羽千的表情僵了一瞬，继而，宛如暖日般舒展开来，他对柳如风笑道：“对我很好，我还在里面交到了朋友。”

第71章 我心度君心·贰

舒羽千口中的那个朋友，此刻正在床上躺尸。

他本来躺得好好的，但偏偏有人不识相，在这种时候还在外面吵吵嚷嚷，不仅影响他的休息，还与这医馆的氛围大为不符。

于是一拍床板，高声喝道：“若清若静，你们两个在吵什么？！还让不让我养伤了？！”

屋外霎时安静了下来，屋门被推开一小条缝，探出一个小脑袋，对屋内煞有介事道：“先生，那个来历不明的舒羽千要进来，我和若静正拦着他呢！”

楚梦还一只手搭上自己的额头，长长地叹了口气，“拦什么拦，让他进来。”

屋外又是一阵安静，楚梦还几乎能够想象出那两个侍童是怎样一脸不情不愿地让开道路，肯定在舒羽千一脚跨入屋子的时候还想要伸腿绊他一跤——

“哎呀！！”

果然……

他只好又训斥道：“你们两个，快出去给其他先生帮忙去。这里留下舒大夫一人就好了。”

又是好一阵子沉默，随着那两个侍童逐渐远去，这屋子里也逐渐安静了下来。他听见房门吱呀的声音，当是舒羽千进门后把门关上了。

楚梦还道：“真是对不住了，那两个孩子是我从小带到大的，难免在我面前少些管教。”

“哪里，梦还兄真是平易近人，难怪乎医馆里上上下下的人都喜欢你。”舒羽千小声道，有些不安地来到楚梦还的床边，“我一回医馆，就听说你受伤了……”

其实他连楚梦还是受的什么伤都不知道，不过是路过庭院时，听见别的人在谈论。

他还想多听听细节，然而别人一注意到他，立刻噤了声，不声不响地散了。

“小伤而已。”楚梦还微微笑道，平躺在床上与舒羽千对视。

他没挪动，可是舒羽千却眼神微微一沉，伸手去捻楚梦还的衣领。楚梦还想要挡开，可是舒羽千却一反常态，动作颇为强硬。

衣领被扯开，连着整件亵衣都被扯下了大半，楚梦还的大半个上身都露了出来。好在屋子里烧着炭火，还不怎么冷。舒羽千眨了眨眼睛，脸露惊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