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命(209)

作者:Your唯 阅读记录

小说简介:宫廷侯爵 欢喜冤家 前世今生 主角:沈无疾x洛金玉 ┃ 配角: ┃ 其它: 傲娇太监vs高岭之花 立意:苟利国家,不求富贵。 : 修身者,智之府也;爱施者,仁之端也;取予者,义之符也;耻辱者,勇之决也;立名者,行之极也。士有此五者,然后可以托于世,列于君子之林矣。 ——《报任少卿书》司马迁[汉] 洛金玉,原京城第一才子,蒙冤入狱,母死家散 沈无疾,司礼监掌印太监,阴阳怪气,弄权作势 三年前,沈无疾苦追,惨遭嫌弃。 三年后,洛金玉出狱,自荐枕席。 1V1,HE,攻受性格缺点都挺明显的。 真香的故事,没考据。点击展开

“话不是你这么说的,金玉,”沈无疾叹息道,“也并非是咱家……唉,此乃朝廷处置此类事件的惯例做法。少不了民间也有说法,正所谓‘法不责众’……”

“这是哪门子‘惯例做法’?本朝律例上哪一页写了这等惯例做法?”洛金玉厉声问道,“贪受不明财款、知案不报、纵容行凶,已是不轨行径,已算所谓法不责众了,现如今连牵涉杀人的都可不责了吗?”

沈无疾讪讪道:“所以你的意思——”

“查!”洛金玉重重甩袖,语气决绝道,“就是将梅镇外那条江的水给抽干了,也要将沉在里面的尸骨都捞上来;就是将梅镇内外掘地三尺,也要将埋在地下的冤魂都请上来:一一辨认,记录在册,再往下查,查凶手是谁。物证虽难寻,人证却有,事理皆在,我不信一个都查不清楚。”

沈无疾无奈道:“若挖出了一百具尸骨,最终也只查清楚了十具,你怎么说?”

“别说最终查清楚了十具,便是只查清楚了一具,其余九十九具都白查了,就是一百具都白查了,”洛金玉定定地看着他,目光坚毅,一字一顿道,“也要查。”

沈无疾愣了一会儿,避开他的目光,低声道:“金玉,你别和咱家倔。别的事,咱家一贯是听你的,可这事儿,你委实是想得太过天真简单……”

“是我想得太过天真简单,还是你们权衡利弊到走火入魔?”洛金玉气急反笑,冷冷道,“朝廷怕为财杀人的凶徒暴动造反,所以放他们一马……我倒是想知道,朝廷留着这等恶徒,是想要做什么?”

“洛金玉!你冷静下来!”沈无疾见如何也全部住他,忍不住也提高了声儿,“是,朝廷兵马不惧杀这些个恶徒,无需用到朝廷兵马,咱家一个人也杀得了,可你好歹想想,皇——”沈无疾的声音兀的降下去,他站起身,离洛金玉更近一些,压低声音道,“你好歹想想,皇上刚登基,他是个要图名声的。他对你好,一副怕了你的样子,你以为是为什么?是他想做唐太宗,就得先让人说你是魏征,有明君才能有魏征,否则就只有比干。他是想拿你衬他自己。”

“我——”

“你听咱家说完。”沈无疾道,“来之前,皇上就特意暗示过咱家,此案得办得‘漂亮’。何谓‘漂亮’?就是光鲜亮丽,就是君民尽欢,就是重重拿起,轻轻放下,就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第164章

洛金玉气得发抖, 骂道:“荒唐!皆是荒唐言辞!”

“金玉……”

“我且问你, ”洛金玉截住他的话, 双目定定地看着他,问道, “你是如何想的?”

沈无疾一怔:“咱家如何想的,刚不是说了吗?”

“若你不去想皇上如何想, 惯例如何做, 只让你说你自己心中如何想呢?”洛金玉问。

沈无疾明白了他的意思, 沉默许久,别开目光, 不去看他, 低声道:“金玉, 咱家想的,就是皇上如何想,惯例如何做。”

“你——”洛金玉气得几乎说不出话来, 半晌才说出一句“糊涂”。

屋内沉默下来,两人这么僵持了一阵, 忽然,洛金玉将手覆盖在沈无疾的手背上。

沈无疾本在心中忐忑如何安抚这呆子,生怕人气着了不理自己了,如今见人主动做出如此求和举动,也不敢像往常似的趁机耍一耍赖,而是急忙反手抓住洛金玉的手,怕人跑了似的, 抓到面前使劲儿亲手背,边亲边抬眼瞅着洛金玉的神色,好随时应变。

洛金玉:“……”

沈无疾这一搅和,洛金玉哭笑不得,无可奈何,叹息道,“你啊……”

沈无疾仍抓着他的手不松,轻声问:“咱家怎么了?你倒是说呀。”又自己低落道,“咱家玩弄权势,贪慕富贵,奴颜谄媚,是配不上你的。”

“你又何苦要如此自伤?”洛金玉皱眉,“无疾,我们说好的,你要做一个贤人。”

“呵,”沈无疾自嘲地笑道,“什么贤人是阉人?”

“太史公。”洛金玉立刻说。

沈无疾:“……”

洛金玉不解道:“何况,做贤人与阉……哪有什么干系?世人多对宦官有偏见轻视也就罢了,怎你自个儿也如此看待?”

沈无疾垂下头,许久才闷声道:“你不是咱家,你自然不能理解咱家的心情。”

洛金玉蹲在他面前,温柔道:“或许是这样,因此我才问你。”

沈无疾沉沉地呼出一道浊气,又过了很久很久,才道:“阉人是没根遭人耻笑欺辱的,因此咱家不能失势,咱家一旦失势……金玉,我不想再过回小时候的日子。”他说着,竟眼红含泪,死死咬住牙根,仍记得不要伤了洛金玉,便松开手,改紧紧攥住自个儿的衣摆,手背上青筋都冒了出来,可见其用力。

洛金玉听他说起小时候,便想起西风曾提过那么几句,也未说明白,只是能知道沈无疾小时候过得很苦,是常人所不能忍受之痛苦磨难。也正是那些痛苦磨难,令沈无疾的性情日渐乖僻刻薄。

“我不知你以前经历过什么,”洛金玉心疼道,“你若想说,就说给我听,若不想说,我绝不逼迫你说。只是,无论如何,那些事已经过去了。”

“呵,过去了?”沈无疾下意识反问,“那你来宕子山是做什么的?”

洛金玉顿时语塞。

沈无疾立刻反应过来自己失言,急忙道:“不是……”

“大约,我就是个站着说话不腰疼的。”洛金玉自嘲道。

“不是……”沈无疾却不知要说什么。

平日里,沈无疾嬉笑怒骂,或哭或闹,皆承转自然,“信手拈来”。可此刻当真让他说过往难事,他却说不出口。

不是没人知道沈无疾难,何方舟与展清水他们都知道,西风也知道,可就算沈无疾知道他们知道,也从不会真正在他们面前显露出来软弱。

或者说,沈无疾忌讳别人提自己的难。他好脸面,是个爱逞强的,恨不得别人都忘了他曾经历过的不堪,只记着他风光得意的模样。

如今向洛金玉说破这事,沈无疾只会觉得比在西风与展何等人面前说破更加难堪一千万倍。他常自嘲是阉人,忍不住就要挂在嘴边的话,可越是如此,难道不越是说明他对此耿怀吗?

沈无疾越嘲自个儿不男不女,内心深处就越是将自己“当男人”,甚至比寻常的男人要更男人,否则不足以弥补自个儿身子上的残缺。

既如此,自然只能叫洛金玉见到威风,哪能叫他觉得自个儿软弱呢。

沈无疾以自己的丝毫软弱为耻,因为这在他看来,并不“男人”。

沈无疾低着头,正胡思乱想着,洛金玉已又握住了他的手,轻轻地掰:“你说得在理,我自己尚且陷入执迷,却敢来说你,是我不对。你我夫妻,同枕多日,总是你在许多事上劝慰我,令我得以舒坦,我却丝毫不知你的难受,一味享受,是我错二。我之错三……”

“别说了,”沈无疾听不得洛金玉这么低声下气,一时间顾不上自己的胡思乱想,急忙阻止道,“你没有错。嗳,你先站起身,坐着,别蹲着,蹲久了起身,当心头晕。”

说着,沈无疾就弯腰扶洛金玉起身,一面关切道,“慢点,别急,急了容易晕……”

沈无疾兀的睁大了眼睛,说不出话来了。

洛金玉拿自个儿嘴唇贴着沈无疾的嘴唇,心中很是紧张。虽非第一回 如此亲热,可他来主动的时候极少,且又是如今这场面,他不知沈无疾会如何想。

洛金玉都不知道自个儿是怎么想的,却就是身体本能地这么做了。

他亲着沈无疾的嘴,脸又红起来,过了许久才敢动弹,离开沈无疾,想往后退,可也不知何时,沈无疾的手都已抱到了他的腰,不重,却很有力,使他半步也退不开。

沈无疾的目光从洛金玉的嘴唇缓缓挪到他的眼睛,低声痴痴道:“看着呆,实则却狡猾得很,将咱家的一颗心玩弄于股掌之间。”

“我没……”

“你就有。你敢说,咱家的心不是全在你那儿?”沈无疾低笑道,“还是咱家甘愿挖出来送给你的,还生怕你嫌脏不要。见你愿意要了,咱家高兴得不行呢。”

洛金玉叹道:“你又何苦总是这样自贬,明明是我求娶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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