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盛唐种牡丹+番外(29)

作者:又生 阅读记录

小说简介:标签:强强 三教九流 情有独钟 甜文 关键字:主角:苏安(叶奴),顾越(十八)┃配角:太乐署诸君,文坛诸君,朝堂诸君,民间诸高人┃国宝级宫廷乐师的盛世之旅 立意:国宝级宫廷乐师的盛世之旅点击展开

苏安一怔,旋即释然地笑了笑,拿出雇契,把牡丹坊招工的规矩一句一句给说清楚,待几个人全都同意并摁好指印,才又和和美美地点上了十盘透花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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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康坊是新科及第之后重要的社交娱乐场所,逛青楼不犯法,且是风尚,产生了歌咏乐伎的诗词派系,比如白居易就写过很多精彩绝伦的作品,这里不多讲。

又比如,后期的裴思谦倚仗宦官之势,以状元及第,作红笺名纸十数,游群妓所居平康里,且赋诗《及第后宿平康里》自夸。

银缸斜背解鸣珰,

小语偷声贺玉郎。

从此不知兰麝贵,

夜来新染桂枝香。

再比如,后期郑合(谷)的《及第后宿平康里》——当时楼里喊客人“状元郎”是普遍的叫法,和现在喊“美女”差不多,诗中的楚润是一位教坊女妓,后多可指代名妓。

春来无处不闲行,

楚润相看别有情。

好是五更残酒醒,

时时闻唤状头声。

第30章 千金

这厢刚刚谈拢,一记羯鼓从楼下的台面传来,鼓点由稀疏到密集,再由密集到稀疏,如夏季的暴雨而过,叫众人都明白,这是要为头牌赎身。

白面郎君打着拍板,说唱道:“碧云今十七,原是那陵川官家女子,身通六艺,只可惜阿爹忒糊涂,头戴乌纱帽,身中赌坊套,落得个家破人亡啊……”

纱幔落下,一个婀娜的身影抱着琵琶卧坐于狐皮软毡,掩面而不语,台下的潺潺小溪漂过七八朵玲珑剔透的花灯,越发衬得其身世坎坷,出淤泥而不染。

“今夜为给碧云姑娘赎身,楼上那位老太爷拉了好几车来,据说有八百金。”卢兰笑了笑,捏起一枚,塞进身旁佳人嘴里,“爷可没恁多钱给你赎身。”

一片唏嘘悲叹中,苏安扫见堂中飘进两个身影,一个是顾越,另外一个,刚进场就被莺莺燕燕追捧着,像英雄觅红颜那般,将碧云姑娘打量了一番。

“别看此处一片歌舞升平,世间不平之事多了去。”韦文馗衣着光鲜,在小吏的簇拥下提袍登楼,“碧云姑娘心气高,卖艺不卖身,至今冰清玉洁,难得。”

厢房门前,韦文馗往里探了一探,嫌暗,站住不动:“怎么黑咕隆咚的。”顾越笑着吩咐侍者,多摆了几盏并枝的灯烛,照得亮堂堂,韦文馗这才安心进去。

“今夜原本是三个人,还有裴延。”韦文馗瞥过案前摆的烧春酒,一扬衣袍,坐下道,“裴延任中书右拾遗,算是我的旧属,可他洁身自好,不来。”

顾越于是摆好两只酒杯,一一添满:“裴兄是凭心做官,我其实很佩服。”韦文馗道:“这话说的,那你凭什么?脸?”顾越道:“哎呀呀。”

韦文馗不讨好,自罚了酒:“顾越,至尊圣人钦点的状元郎,我可不敢把你当下属,只是斗胆把你当兄弟,叫你来,一起谈出使范阳道幽州宣政的事。”

因边陲遥远,州政刺史和领军节度使往往各自为政,为让当地百姓和各族藩王记得朝廷恩德,礼部每年都要派遣官吏千里迢迢去宣扬朝政,简称为出使宣政。

这其中,范阳道幽州最为特殊,也最为敏感,尤其是在朝廷把精力腾挪到平定契丹之后,即将被派遣去的这批官吏如何行动,已经成为朝中人人关注的事。

顾越往左右看了看,示意侍者都退下:“韦兄,我能否直言?”韦文馗道:“直言不讳。”顾越道:“事已至此,箭在弦上,我愿意做你手中的剑。”

“现如今连长安铁器铺的匠人都传言,自白山大捷之后,幽州虽屯兵十万,拥天下近三成的钢铁和兵器,却拘泥于榆关不战,为人不耻。我认识一些在那里做生意的商贾以及衙门里的吏员,想借出使宣政的机会,替你查清其中的实情。”

韦文馗看着烛火,笑了笑:“顾郎愿以身涉险?”顾越再次为其添酒,低声道:“顾某万死不辞家国事。”韦文馗的笑容变得微妙:“哦。”顾越静了一静。

韦文馗仰面饮酒,把杯掷在桌上:“出使宣政,功上三等,你也别装糊涂,那范阳道节度使薛玉,平阳郡公家的五郎,他怕什么?他怕契丹一旦被平定,可突干一死,鸟尽弓藏,薛家祖上的爵位不保,所以一直在从中作梗,时败时胜,这就是原因。”

“现在,萧阁老不仅要拉拢李郡王,还要调我那河西的老丈人一并移镇幽州,如此且不说薛家在当地根深蒂固,光朝中不主战的,李、张、裴,哪个稳得住?”

“在这关口上,你成了新科状元,我成了礼部侍郎,你即将要去幽州宣扬朝廷的恩德,我即将要面对整个长安的口诛笔伐,不小心都是个死,何其荣幸?”

“可即便如此,你想出头还得孝敬我,我生平最恨墙内开的花,墙外香,无论萧阁老或李郡王赏不赏识,我韦文馗一句话,诶,就能让兄弟你重回太乐署流外。”

顾越:“……”

未等回答,顾越起身去拉开一面屏风,只听楼下羯鼓再起,琵琶曲《采桑》于千呼万唤之中破茧而出,曲风之惊艳,曲调之活泼,刹那间沸腾了整座花楼。

碧云怀抱四弦琵琶,弹出一段盛夏光年——在淇河与洧河两岸采桑的玉女,一边卷起衣袖去摘桑叶,一边欢唱着对心上郎君的真情与思念。

“韦兄,相比于前朝乐府的《陌上桑》,这曲《采桑》,剥离去相思哀愁与人世艰辛,只留貌美品端的一个形象,我虽外行,却也觉得是佳作。”

韦文馗闭眼倾听,渐渐起了兴致,却还没来得及多说几句,一声锣响,万家挥金求一人的场面开始。各厢房的绣花旗翻飞舞动,呼喊声此起彼伏。

一起,白面郎君高喊:“暖香阁一百金!”紧接着浪潮一波高过一波:“呈晴阁两百金!玉兰阁五百金!”楼上那位老太爷,风光一度,喊出了八百金。

白面郎君奔前走后,用嘶哑的嗓音道:“八百金佳话!八百金佳话!老太爷掀纱幔!”碧云姑娘则用琵琶半遮面,娇羞得像是一朵含苞待放的花。

“慢着。”就在那花即将绽放之时,顾越对韦文馗行过礼数,站到栏杆边,往下吩咐了一句,“七娘且慢,韦侍郎这厢惜玉,千金赎人。”

花楼里登时鸦雀无声,韦文馗用指尖在桌案上轻轻敲着韵律,一边回味《采桑》,一边享受着这样万家痴缠而不得,独是英雄救美人的壮阔场面。

也正是此刻,立在不远处观望的苏安朝顾越看过一眼,欲言又止,甩袖而去。顾越看到,口中默喊一声,手指抠紧了栏杆,眸中闪过一丝不甘愿。

不时,七娘领碧云姑娘前来谢赏认主。碧云摘下头纱,姣好而素净的面容闭月羞花,那双眸子清澈如水,竟是一丝风尘气也没有。

七娘见的广,一看韦文馗的眼神就知道他有那独占的心思,便不敢多打搅,笑陪两句要走。顾越也正打算退出厢房,韦文馗开口道:“顾郎,你留步。”

旁余人等退下,顾越留在房中。韦文馗看着碧云,手里转着酒杯,一阵深思熟虑,说道:“此番出使,你见机行事,若能辟出幽州这片荆棘地,让张圳将军顺利进驻,便是立功。”

顾越毅然回道:“多谢韦兄提点,我斗胆再多请两位前辈,一者,东市署丞王庭甫,二者,左卫长史郭弋,他们一文一武,若能随我出使,必能事半功倍。”

韦文馗道:“就是常照应你生意的那两个人?”顾越摆了摆手:“我现在不做生意,是苏十八苏公子的生意。”韦文馗一笑:“好,好,知道了。”

厢房中密谈之际,醉仙楼的后院正进行着紧张的清点,其场面之壮观,并不亚于方才楼内的一掷千金。谷伯领苏十八的伙计,一条一条地把金锭卸下来,存入库房内。七娘一手叉腰,一手摇金扇,脸盘被火光照得红彤彤的,嘴角勾着笑。

谷伯搬完,确认过数目,正要和七娘交接,苏安来了。七娘笑道:“苏公子,顾郎真真是阔绰人。”苏安的神色却并不轻松:“七娘,我问你一件……”

七娘哎哟一声:“还当真?顾郎定的规矩,让咱帮忙把场面抬到千金,实际只收三成,那七百金往祥德钱庄暗退。”苏安道:“是么。”他还不知道顾越定过这样的规矩,只是此刻,他心中所想并非金与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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