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盛唐种牡丹+番外(129)

作者:又生 阅读记录

小说简介:标签:强强 三教九流 情有独钟 甜文 关键字:主角:苏安(叶奴),顾越(十八)┃配角:太乐署诸君,文坛诸君,朝堂诸君,民间诸高人┃国宝级宫廷乐师的盛世之旅 立意:国宝级宫廷乐师的盛世之旅点击展开

两个人刚才说过几句话,一位酒娘子便迎了上来,自称许相依,扬州教坊的。

“顾刺史,苏供奉,这是上元的规矩。”许相依挽袖,“舞笔之人是相依的妹妹,名相怜,但凡有字谜,在堂中喊出,她便写于绢帛之上,贴在广济桥。”

顾越笑道:“可我已经有约,字谜要贴在二十四桥,你们家,比他们家如何?”许相依腕间轻转,抬起酒壶:“顾刺史,可别与小女玩笑,二十四桥就是开明桥。”顾越道:“诶,许娘子定是二十四妙人之一。”许相依面泛红晕,提裙而退。

苏安拿起桌上菜单,挥手道:“依娘,我们还没点菜。”许相依不理他们了。

相怜舞笔,却引得一片叫好。那纸如毯,那笔奇绝。笔尖的毛是用狐狸尾巴粘成,笔杆足有碗粗,上下与人一般高。她挥毫之时,青袖凌空,黑发如瀑,足尖轻行字迹线条之上,点点墨汁伴着琵琶的弦音四溅而落,酣畅淋漓,人书不分。

原来,两姐妹都是被楼君延捡回来抚养到大的,姐姐以身相许,妹妹仍未嫁。

而这样一张灯谜纸灯,做成足有一丈宽,极其醒目,也难怪席间宾客争抢。

苏安甩一甩菜单,定在面前,说道:“来一份,花折鹅糕、鱼羊仙料、盐花鱼屑、金丸玉菜鳖、成美公藏蟹……”许相依在楼下笑喊:“这时节,只有鹅糕。”

一直到乐宴开始,广陵楼真正的主人,竹西五弦师楼君延,方才在门前下车。十几个人,便如一滴水,润入花芯,没有什么波澜,楼中的宾客照平常谈笑。

楼君延穿着淡雅,腰坠香草,一袭墨发披散在肩后,登楼的脚步轻似云雾。

苏安不敢相信,那样一张干净而紧致的脸,竟然,已经历过五十余年的沧桑。

在长安,人们皆喜欢乐人,敬重乐人,故而,乐人处处受到呵护,受到关怀。然而在扬州城,仿佛楼君延是唯一的那个,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人物,无法替代。

竹西子弟的身上,似乎独有一股子的狂逸之气,深可隐竹林,入可左庙堂。

“你就是不嫌口中的,太乐署殿前文舞郎,梨园供奉,五品文散朝议大夫。”

苏安起身,交手行礼:“莫谙。”楼君延道:“在下楼君延。”苏安道:“久闻楼座主威名。”楼君延道:“一路南下辛苦,为何不见不嫌?他该要照顾你的。”

苏安笑道:“是这样,我自备钱资,领几个徒弟南下,前几日刚到,住的就是广陵楼,眼见一切安逸,遂,让不嫌先去探听能容得下牡丹坊传花枝的地段。”

楼君延点头:“好,只要苏供奉愿在上元之夜相助,扬州,何处不能传花枝?”苏安道:“多谢楼座主容量。”楼君延道:“那么,苏供奉弹什么曲子?”苏安道:“《春江花月夜》。”楼君延道:“什么。”苏安道:“《春江花月夜》。”

顾越执起筷子,夹起两片晶晶亮,油腻腻的鹅糕吃进口中,觉得又被小崽子欺骗了。楼君延的目光划过顾越,微微颔首:“顾刺史。”顾越道:“楼先生。”

于是,这场会面的格局,随着矛盾的到来而改变,楼君延与苏安面对面坐下,顾越则夹在他们之间,主持公道。

※※※※※※※※※※※※※※※※※※※※

祝参加高考的孩子们,端午节快乐!一切顺利!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黄莲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05章 灯谜

屏风合拢,窗柩敞开,绣竹叶的绢布在竹席之间映下重影。如此陈设,堂下的喧嚣被阻隔开来,而街市的过客,抬起头,便能望见这场广陵乐宴。

随后,两名弟子碎步近前,悄然坐在楼君延的左右。男弟子名阮,他竖抱的那件乐器,琴体大如圆盘,琴颈细高,四弦,面板左右各设置圆形音孔,姿态开朗豁达;女弟子名柳,她斜抱的那件乐器,两弦,形如枇杷,线条优美,神色温柔恬静。

“苏供奉,竹西训诫:男弟子传以阮咸;女弟子传以柳琴;头七名,授五弦。”

他传阮咸,是为纪念因妙达八音,而被晋武帝认为好酒虚浮,终生不得志的竹林七贤之阮仲容;他传柳琴,因三十余年过去,金陵留给他的,只有母亲的这把琴。

为考验苏安,楼君延设置的第一道屏障,便是让阮和柳两位弟子合奏一支古曲《凤求凰》,问苏安,在他看来,这条竹西传艺训诫的背后究竟是什么机理。

苏安怎敢卖弄?虚浮的话不多言一句,只从音色切入,讲了个最寻常的道理。

“楼座主,阮音域广阔,音色厚实,泛音充分,沉淀着男子胸怀;柳琴音高,配合技巧性高的乐段,动作华丽,越发衬托出女子婀娜。如此,堪比琴瑟之合。”

楼君延匀起衣袖,旁边,侍者为三人再继满春酒。楼君延浅笑,一饮而尽。

第一道屏障,迎刃而解。

楼君延道:“苏供奉谏奏陈家《春江》,是为劝和而来。”苏安道:“是。”楼君延道:“这,是苏供奉自己的意思,还是杨刺史之命?”苏安道:“是……”

顾越道:“楼座主,苏供奉方才说过,他刚到,住的就是广陵楼,未曾见过杨刺史,顾某也能担保。”楼君延轻点桌案,阮和柳二人双双止住手,停下曲子。

楼君延道:“都说,乐理与世理相通,某之所以不愿奏陈家的《春江》,并非容不下陈桃儿的笛音,更并非与他本人有仇,而是两件事,某实在难以解决。”

苏安道:“请楼座主明说。”

又两道屏障,赫然摆在苏安的面前,比第一道要沉重得多,名为诚、信二字。

半年前,阮和柳师兄妹受旧江州刺史之请,至州府传曲,却直到抵达时,才发觉是鸿门宴,不仅受尽冷嘲热讽,还被陈桃儿当众用笛音羞辱曲艺,最后灰头土脸回了扬州府;这之后,陈桃儿在江州仗义门之势,将楼君延所著的曲目统统收入自己派别之下,不仅把主调从五弦改为笛管,还抢夺其作曲人的声名。

是以,楼君延认为,这位义门的陈桃儿失了诚信,也就不值得让别家为劝和他们而费尽思量。他心意已决,乐理同世理,正因牵涉的是张江、陈家、杨家等等多方的关系,他定是要在上元灯节,领弟子斗赢陈桃儿,以示浩然正气。

苏安想了想,道:“如此,确实无诚意,无信用,我没有事先了解,冒昧了,可,我斗胆问楼座主,你想要赢的是陈桃儿,还是陈桃儿的笛?”楼君延道:“与笛何怨何愁?某要伐他本人。”苏安道:“那么,何不用他的笛,伐他自己?”

楼君延欠一下身子,说道:“什么意思?”苏安拿起妙运琵琶,对阮、柳二人行揖礼,道:“这话就长,也正是我自觉能够打动座主之处,请听细细道来。”

苏安虽是外人,却在长安经历过太多类似的纷争,一支曲子,传手几百遍,被众家来回争抢,最后,常常以分不清谁才是正宗,和和美美一起唱作为结果。

若真要追根,分出高下,那么,你吹你的笛,我弹我的琵琶,在寻常看客的眼中,显然只能是平手,他们如何能区分得出,个别音符的长短高低,谁先谁后?

“但,连老人和孩子都明白,君子不器。”苏安道,“若有人既擅吹笛,又能控丝弦,既能把彼方奏法编入自己曲子之中,又能再变出新意,则,高下立判。”

楼君延道:“苏供奉,你这是在诓骗某。”说完这番话,苏安已经调好轸子,坐得端正。楼君延润一口酒,微侧过脸,望了望窗下聚集起的看热闹的人群。

顾越看着孤注一掷的苏安,笑着叫道:“许娘子!”许相依映在屏风的影子轻轻一晃:“喊什么,喊什么。”顾越道:“烦请许娘子,为苏供奉计漏。”

苏安清嗓,问阮、柳二人道:“习过《霓裳》、《六幺》没有?”二人答:“师父教过。”

苏安道:“好,我初来扬州,还从未听过这两支曲子,你们先弹散序,让我熟悉熟悉,待到拍序,我与你们合,入破时,你们跟我的节奏。”

夜漏滴水,商音再响。

苏安从未想过,自己曲中的凤凰,今夕飞回了妩媚旖旎的南方。

上一篇:京门风月 下一篇:木头,别惹本倌!

同类小说推荐:

耽美作者 主页 排行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