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三(8)

“叔…在您眼里哪个该错啊…”袁晌闷声道。

“都不该，都教了那么多遍！你这臭小子！不成角儿也就算了，还犟嘴。”程绥说着就往袁晌大腿上用力挥了一掌，“练去，孩子们都比你强。”

袁晌乖乖的去练了起来。

“我是个闺女儿多好…”袁晌闷声道，手里拿着把软剑，一个劲儿晃着玩儿。

“叔也觉得…你咋偏偏是个小子呢？但你这架势儿也不像闺女儿啊…长得像小子，哪儿哪儿都像小子，就是穿上戏服不像戏腔儿也不像…”程绥看着袁晌，低声说着，实在看不下去了，心疼钱，“别晃了，待会儿让你晃坏了。”

“您说他是怎么看上我的…我戏那么差…”袁晌叹了口气，把剑放到一边问道。

“他能忽略你一切的不好，能知晓你一切的不好，又不会一味的听别人话儿，然后责怪你，不好么？”程绥温声道。

“叔您翻书比翻脸还快…不是…是翻脸比翻书快。”

“你这，你叔温柔你还不乐意了？”程绥问道。

“愿意…就是…我想个人…有点不适应您忽然变脸儿…”袁晌皱眉道。

程绥瞬间不想说什么，心里有点儿庆幸那臭小子一切都是他的，除了那方面儿…

袁晌到下午就愈发心不在焉，程绥就那么看着袁晌出错，几戏都能串在一块去了。

程绥实在看不下去，便带着袁晌出去了。

袁晌可是个正儿八经的路痴，走着走着就懵了，一路问“叔，这哪儿来着？”

程绥便被袁晌的路痴逗得想笑，但还是绷住了：“走了半辈子了还记不住道儿，改天拐个弯儿把你卖了。”

“唔…”袁晌一听便怂了，往边儿上一瞅，看着一个靠在墙上睡着的人，倒是挺眼熟的，便拧巴着程绥的衣服拽着程绥过去了。

“怎么了你？”程绥看看地上的人拍掉了袁晌的手，“你叔又不是大夫。”

第20章 等他一辈子也行

“不是…”袁晌蹲下来，为难的伸手碰了碰那人。

许久才小声道：“公子…？公子？打仗了…！”

“是！袁…袁晌…？啊！不早了…”邬盏瞬间惊醒，看着袁晌脸上晕开了一片红，心里是又喜又慌，匆匆的起了身，直接绕开袁晌便走，一不小心撞了程绥，鞠了两躬，随后绕开就跑了，“抱歉了您嘞！”

袁晌站起来看着那人的背影，小声嘟哝道：“九…九月三…”

程绥扶着墙，鼻头发酸，心里涩涩的：“臭小子…那么喜欢人家啊？烂的‘透顶’的戏，还让人去看。”

“不…不喜欢…就是想…等他，等上一辈子也行，没那么烂吧…？”

“嗯，确实没烂到那种程度，那你等吧…等叔以后归西了，叔怎么着也得等着你，一块儿上路。”程绥酸酸道，说着便走了。

袁晌摇头，又点头，叉开话题跟上去道：“叔…昨晚您是不是弄我了…我做梦断片了…”

程绥张张嘴，跟卡了什么东西一般，就是说不出话，勉勉强强的摆了摆手，许久才道：“应该是你梦本来就断吧。”

“……”袁晌看着冒冷汗眼神儿发飘儿的程绥，这下可是找着教训他叔的理儿了，“叔您撒谎。”

“没撒谎，没有，没有。”程绥说着不禁加快了脚步，心里面慌得很，心情跟被捉/奸了一样。

“叔？”袁晌紧跟着，“您不会说谎就别说了。”

“你叔说谎你还要揍你叔不成？”程绥顿了步子，说完继续走了。

“我就想问问您对我干嘛了…”袁晌扯了笑问道。

“自己想…”程绥说着抄了近道带袁晌回去。

“这哪儿？走岔了吧…”袁晌看着不对劲儿，问道。

“看着那楼了没，去那儿卖了你。”程绥吓唬道。

袁晌好不容易有个自己认识的地儿，听到那话脸上的笑瞬间就收起来了，呲着牙吸了口气，“啧”了一声，抿了一下嘴道：“嘶…那个…那个不是个…当铺么…？”

“那…那就把你当了，对，当了。”程绥尴尬道。

“晌儿错了。”

程绥摇摇头，背后凉飕飕的，往后瞟了一眼，看到一兵官服饰的人站在后面儿道口，心里头慌的一批，拽着袁晌，加快了步子：“有个狗娘养的单枪匹马抢东西来了？老子够与世隔绝了吧…”

第21章 这个叔叔有点媚

“不是…您看清楚…”袁晌回头看了看，放慢脚步，皱着眉头冲那人挥了挥手，那人点点头便走了，走得很慢，背影有些失落，“他追来送咱了…”

“……”程绥眯起眼睛回头看了看，这下子知道是谁了，“那小子灰头土脸衣服邋里邋遢的认都认不出来啊，谁能看出来是个好的还是个坏的啊？”

“叔…别掩饰您的眼神儿不好了…哼…我保证我站那么远背对着您，穿个灰大褂，尤其是站在墙旁边儿，您得以为墙多出来一块儿，还有片儿黑。”袁晌绷着笑低声道。

“怎么跟个说书先生似的。”

袁晌皱了眉头，摸摸下巴，疑惑的看着程绥。

“……”程绥被袁晌的疑惑打败了。

袁晌跟着程绥回去，就继续练戏，练了几遍，倒是没错儿了，程绥可是知道为啥袁晌老错了，人影响心情…

“臭小子…跟人见了一面儿就打起精神了？”程绥闷声闷气道。

袁晌抓着袖子，哼了一声，脸上的粉儿都快掩不住脸红了：“没…没那回事儿…您对我好我才好好儿的。”

程绥沉默的看着袁晌，细细打量了许久，一拍腿，低声道：“我可是知道为啥他待见你了，你瞅瞅你，穿上戏服就是个闺女儿，这娇羞的小模样，人家把你当闺女儿了。”

“他知道我是男的，”袁晌站好了，眼神略带傲气的看着程绥，打量了片刻，“叔…晌儿想看您唱戏。”

程绥点点头，抄了戒尺，站起来：“行啊，你再来一遍，没瑕疵我就正儿八经的给你唱。”

“真的…？”袁晌问道。

“你叔我什么时候骗过你？”程绥道。

袁晌点点头，认认真真的来了一遍，撒娇的叫了程绥一声。

程绥被叫的心里头渗得慌，忘了刚才袁晌做错了一个地儿了，不晓得袁晌是怎么忽然发出那么个声音的：“挺好的，就是…我实在不知道你咋发出来那种腔儿的，怪瘆人的。”

“咳…意外…叔…戏呢？”袁晌尴尬道，把戏服脱下来塞到程绥怀里。

程绥尴尬的笑了笑，把大褂领口的扣子解了一颗，摸了摸脖子又系上，然后穿上衣服：“叔整整…”

袁晌伸手抹了嘴，眼神稍带着委屈，咬了咬嘴唇：“叔您是不是不想啊。”

“哪儿啊，叔这不是刚弄好么？”程绥说完用袖子遮了脸，柳眉微蹙，那双桃花眸好看得紧，甚像女子，可眉宇间却莫名英气十足，“可咱也不能比谁媚啊。”

作者有话要说：可能他叔忘了点事儿=_=（袁晌儿有个错儿）

第22章 戒尺炒肉

“叔…升儿师父…是喜欢你的吧…”

“喜欢个大头鬼。”程绥说整理了袖子，眉头皱得紧了些，“你叔长得又不好看，再者，他喜欢我我还不喜欢他嘞。”

程绥白了袁晌一眼，起了范儿，刚第一个动作就被袁晌揪了个错儿。

“叔您错了。”

“学你呢。”程绥道，随后便拿着戒尺朝袁晌去，把袁晌翻了一下，一尺挥在袁晌臀，“光说呢，你就这么做的，知道为啥上回打你那么狠了不？啊？”

“叔…”袁晌不躲也不遮，挨了十几尺，眼里头藏着泪水，模样委屈极了，“您翻旧账，我不是改了么…”

“啪！”“改个蛋了你！做一遍，啥时候做对了吃饭，我给你唱，做不对了别说我唱戏了，我不打死你就不错了。”

程绥说着把戏服脱下来，揣到袁晌怀里头，实在打不下去了，把戒尺扔到桌上，找了块儿布，去浸了给袁晌擦了脸上的妆。

“臭小子…还哭，好意思么你。”程绥抹了袁晌的眼泪，顺带捏了袁晌一下。

“光这个曲子就教了你半辈子了快，还好意思哭，叔当年被打的腿都快折了也没怎么着啊。”

“我不！”袁晌低吼道。

程绥挤出一个微笑，又抄起戒尺紧攥着：“嗯？”

“我…我说…好的…爹…”袁晌穿好戏服，立刻摆好了姿势。